说着从那杯满当当的关东煮里抓了一串鱼饼，牧风眠正在低头看路，猝不及防被夏屿的指尖蹭到了唇边。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重点好像抓错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揉着肩膀往宿舍走，刚想今晚泡碗泡面应付算了，肩膀上却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牧风眠下意识去看他的嘴唇，还好，没有墨。
“不去了吧。”牧风眠扬了扬手里的习题册，“还有几道题没做完，思路断了就接不上了。”
他皱了皱眉，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夏屿已经跑了，边跑边跟他saygoodbye。
最后一节课的铃已经响了两遍，终于结束了一天课程的学生们大呼小叫着约着去打球，想要趁着晚饭人不多的时间抢占球场。
要怪就怪前座的女生突然从包里摸出来一个小镜子，上面好巧不巧画着一个海豚，被牧风眠看到了。
牧风眠又瞄了眼夏屿的下半身，还好，是人腿。
暖黄的灯光从他们的身后斜斜地照了下来，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时，牧风眠闻到了一股很浅淡的血腥的味道。
血的味道很快消失不见，牧风眠觉得可能是自己没睡好的缘故，以致于出现了幻觉。
这让牧风眠有些担心，毕竟不同于其他的鱼，身为哺乳动物的海豚是要浮出海面呼吸的，他很怕夏屿憋死在这儿。
不知道怎么回到宿舍的牧风眠连梦里都在水族馆里昏头转向地迷路，蓝色的光晃在眼前，每个区域展览的都是带着海豚尾巴、嘬着乌贼吃得津津有味的夏屿。
“喏！我刚刚买的！”夏屿热气腾腾地走在他的身边，并没有注意到牧风眠频频飘来的眼神，“忙着打球还没来得及吃呢，食堂的关东煮。”
“嗨牧哥！”
灰蓝色的月牙尾从水里浮了出来微微摆动，下一刻他的好室友夏山从水里钻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甩了甩，下半身仍然保持着鱼尾的模样，手里捧着一只乌贼。
他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
牧风眠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他顺着石板路慢慢向前，忽然眼前一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座喷泉里一闪而过。
已经享用完“夜宵”的夏屿突然皱了皱眉，抬起手抹了一下嘴唇——就算只有月光，牧风眠也能看到他指尖上的墨色。然而夏屿只是十分嫌弃地呸了一下，再次一头扎进了水池里，没有再冒头。
冒着热气的一兜关东煮被不由分说放在了牧风眠怀里，他刚想拒绝，就听到夏屿说：“我一会儿要事出去一趟，晚上不回去啦，你带回去吃吧！”
吵吵嚷嚷的人群散开以后，走廊和教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进了十月后天渐渐黑得早了，牧风眠坐在昏暗的教室里托着腮发呆。叫他一起去操场的陈弛连着喊了好几声也没等到应答，他啪地一下打开教室的灯，扯着嗓子嚷道：“牧风眠！”
十几度的天气里夏屿却只穿着件短袖，看起来又去打球了：“怎么不去吃饭啊？”
花园隐蔽在高高的松树之间，往里走还有一个小小的喷泉池，被学生们戏称为许愿池：一个非常俗套的传闻，听说在那座喷泉前许愿的情侣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回了宿舍后牧风眠先冲了个澡，他揉了揉肚子，实在耐不住食物的味道，还是打开了夏屿拿来的那一包东西。
“不饿。”
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吓了一跳的牧风眠这才抬眼看他。
关东煮已经不是很热了，牧风眠将它们拿出来，忽然发现在塑料袋最里面有一小盒打包好的萝卜糕。
然后牧风眠看着夏屿泡在水里，把那只不停扭动的乌贼一整个塞进了嘴里，还嚼了一下，很好吃的样子。
“去不去啦！”陈弛大喇喇地把篮球往地上拍了一下，又重新抱回怀里。
等到外面的天只剩下一点光，牧风眠才彻底放弃了挣扎。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书本，习题间留的空白被他无意识地勾画了一只又一只海豚。
他醒来的时候比一夜没睡还累，看什么都像海豚。
白色的灯光晃在摊开的书本上，牧风眠并没说谎，他的确还有几道题没有做出来，甚至没来得及跟着板书记一记思路。
这里仍然有很多挑灯夜战的学生在前门捧着书本背诵。牧风眠绕了一下，绕着绕着就绕到了图书馆后门的小小的花园里。
于是等他再回过神，讲台上端着水杯的老教师已经讲到了十页之后，徒留他对着答案解析的“略”沉默了半节课。
反正已经听不懂，牧风眠索性彻底放空，想他凌晨时不小心偷窥到的那一幕。
“不愧是学霸——”陈弛有些不满地拖长了音节，牧风眠不去，他们赢的概率起码下降三分之一，“那我走啦——”
周遭在这盒萝卜糕出现的同时抽成了真空，手里的东西也骤然变得灼热，他手一抖，整杯的关东煮被打翻在地，里面白色的鱼丸轱辘
……真的是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