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阿乐先站起来，笑嘻嘻地说：“王先生长远没来记错了，我这个位置才是箫至哥的。看我糊涂的，竟坐错了。”说着把我按到座位上，自己端着餐具坐到我左手边。
“紧张吗？”他笑嘻嘻问我。
不过爸爸应该挺喜欢他的，听说还认了他当干儿子。
我无意识地咬着笔头，正发呆，阿乐把笔拨开了，问：“你是怕太太为难你吗？”
晚饭前洪姐来叫我，说今天在主楼吃饭。
阿乐正收拾药油，也是一头汗水满脸通红，我懒洋洋地拿脚踢了踢他，说：“我被你捏得死去活来出了一身汗，你怎么也这么多汗。”
我怔了怔才明白过来这小子居然跟我开黄腔。
爸爸脸上的笑都没了，一双眼盯着
他能替我撑哪门子腰，不过跟他扯皮几句，我心里的紧张确实少了一半。
我只说虞笙护着我，没吃亏。
进了饭厅，爸爸已经到了。
“不行。”他一使劲，又把我推回去，继续搓揉我，“揉散了才能散瘀止痛。”
我不知为何想起了项伯。
爸爸坐着没动，抬眼看到王先生，露出一丝假笑：“大舅哥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又招呼道：“今天都是自己人，不讲虚礼，坐下罢。”
下午主楼那边热闹起来，我不明所以，洪姐也不在，我懒得自己过去看。过了会，阿乐来了，跟我说是太太回来了。
“先生还没回来。”阿乐在我身边坐下，翻看我正在做的作业。
我白他一眼说：“你知道什么！”
我受不了地瞪他：“你是想看我笑话？”
阿乐一副没心没肺只知道傻乐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停下手，说：“蓝少爷，你忍一忍别叫了，一会嗓子也要疼了。”
我正要坐下，王先生突然一指我说：“这个位置是箫至的，你坐在这里不好吧。”
“太太的哥哥也来了。”阿乐冲我挤挤眼。
有受伤。
阿乐喊了声干爹，我叫了声爸爸，爸爸对我俩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我疼得不住呻吟，好容易按完了，我翻了个身彻底跟咸鱼似的躺平了。
爸爸这几天忙，我也一直没见着他。
经此风波，席上诸人便是看我不顺眼也没人来刻意给我难堪了。虞笙对我说：“你哥哥是个有气量的，你也不差。”
我白他一眼，不理他。
阿乐先站起来叫了声“太太”，又称那男人为“王生”。
我问他：“用人唯亲不是兵家大忌吗？”
我敬了他一杯，却没提虞箫至。
宗亲们夸我识大体也跟着劝爸爸，又跟我说那四堂伯的儿子之前想跟我爸爸学生意，爸爸没应他，大约因此记恨上了，特地在席上给我难看。
我回头看他说：“那别按了吧。”
餐桌是个大圆桌，我俩就挨着爸爸身边，等我们俩坐定，有个穿白色套裙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个神态严肃的中年男人。
太太听若惘闻，王先生也没什么反应。
“当然不是！”他无辜道，“我替你撑腰。”
爸爸平时忙起来不回家，都是洪姐给我准备饭菜。
爸爸给我加了格斗和射击课，方伯的孙子阿乐跟我一块学。训了两天我觉得四肢仿佛都已不是原装的了，身上也酸疼。阿乐跟我一起练，却像没事人似的，还笑嘻嘻地把我按倒了按摩，不按不要紧一按更疼，我忍不住叫出声。
那挑事的被架走了，爸爸正想拉我走，我对他说：“难得今天祭祖，又跟亲戚们第一次见面，这么慌慌张张走了多不好。既然闹事的走了，我们也没人受伤继续吃就行了。”
他这几天日日跟我一块也算玩熟了，斜了我一眼，咳一声小声道：“你一直哼哼唧唧的，我被你叫得心慌。”说着裹了东西跑出去了。
我跟着站起身，也依样画葫芦叫了人。
我一把抢回来，瞪他：“抄什么抄，自己写！”
“你姓虞，虞家是你的根基，不信自己人，还能信谁？再说宗亲里头也不是各个都跟那蠢材一样，总有得用的人。”
我受不了地瞪他：“你英文这么烂，怎么进的澄心？”
他耸耸肩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气：“最烦写英文作业了，满页蝌蚪文看得眼花。”
“那你紧张什么！”他说着凑过来，拿起我才写完的英文作文说：“你这篇借我抄抄呗！”
阿乐紧挨着爸爸坐的，论理说他的座位才该是哥哥的位置。
我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跟着阿乐一块到主楼去。
“我是特招生，体育特长。”
散席时天已晚了，返程时爸爸点了根烟说：“亲戚就是这么回事，你起来了，就有人要你提携。”
我心里有点发虚，问：“我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