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那么多钱由不得他不愿意!”
安冉没接水哥的甜筒,一个人机械地往银行走。
原来大家都过得很苦,没有谁最幸福,也没有谁最苦。
擦肩而过的路人,也许也在为活下去苦苦挣扎。
盛也,没有特别到要整个世界为他让路。
身后传来水哥招呼兄弟的声音:“找人去看看他那爹怎么回事,把医院的钱交了。”
“水哥,咱有钱做慈善不如资助我呢!”
“做个屁慈善,让他去赌场干活抵债。”
赌场的活不好干,那兄弟打了个寒噤:“呃,马上就去!”
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舅妈是杀人犯,这些不学无术的黑社会却是救世主。
她的认知太肤浅,她根本就是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帮不上忙。
“你在这里做什么?”
抬头,盛也穿过路口来到她面前。
对啊,她在这里做什么,她明明什么也做不到,出现得那么不合时宜。
别人为活下去拼尽全力的时候,她妄图用一个手工小礼物让人开心,好比让一个挨饿的人看花,她总是做没用又不合时宜的事。
贴满创口贴的手把磨了很久的光滑手串一股脑塞进盛也怀里,底气不足:“…生日礼物。”
少年盯着她的手,表情不算好看。
这点小伤就像故意暴露在他眼前一样,和世界上那么多人受的苦比起来,她真的太丢人现眼了,安冉赶紧把手藏到背后,略过他往前跑,飘忽地道一声:“生日快乐。”
“安冉,”他叫住她,“这是什么?”
她停下来,没回头:“银杏果手串,不值钱的,你不想要就…丢了吧…”
盛也没有说要或者不要,沉默到安冉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说道:“锦城没有银杏果,这里的银杏都不结果。”
“才不是!我明明在锦城医院门口捡到过!你还说——”
“没有了,安冉,那里没有了。”
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反驳”这个行为本身就代表着人在一件事上的贡献和作用,安冉偏不信,她要反驳盛也。
可锦城医院外面那棵银杏树,她捡过银杏果的银杏树,不见了,那么大一棵树,被圈出一个停车位,划线的油漆未干,她叫住保洁阿姨:“阿姨,这里原来不是一棵银杏树吗?”
“哦,停车位不够,砍了多划几个车位,而且之前有住院楼的病人从窗户跳到树上,太危险了。”
安冉高声抱怨道:“为什么非要跳到树上,有路不走!”
莫名其妙的噪音引得路人侧目,保洁阿姨斜了她一眼,拿着拖把赶紧绕开,住院部二楼的窗户探出一颗脑袋,是安升,他听到了和姐姐很像的声音,一看果然是安冉:“姐!安冉!”
楼下的人没有回应他,一眨眼跑远,安升急的大喊,就要冲下楼被赶来的专属护士拦住。
她去了泡桐小学门口,那颗银杏还在,仔仔细细对比查到的资料,这是一颗无论如何也不会结果的树;于是她又跑到银杏大道,五月初夏,银杏叶已经交叠得斑斓又明媚,可怎么也不蹦不出能结果的芽,这一整片都是不会结果的;安冉不信,浣花公园、道观、花港、锦巷…
窸窸窣窣茂密的绿,垂到头顶的枝桠,还能看出没长大的叶片,这么多棵银杏,偏偏没有一棵能结果。
整个锦城,没有结果的银杏树。
反驳不了,这么无用的一件小事她都反驳不了,安冉站在树下,阳光照不见,她和盛也,注定找不到结果。
“姐,你刚刚怎么来了又走?我喊你都没听见!”
春末初夏的太阳最为毒辣,云层很薄,光又晒得最烈,才一会儿,安升就觉得安冉黑了。
她浑浑噩噩:“那棵银杏树被砍了。”
安升看了眼窗外:“嗯,好像是三楼一个癌症晚期的婆婆,不愿意拖累孙子想跑出去自杀,就抓着那颗银杏树往下爬,结果摔了,我听隔壁病房说没抢救过来。”
他叹了口气:“也算达到目的了。”
“安升,你害怕吗?”
“怕什么?做手术?不怕啊,麻药一打,什么也不知道嘿嘿。”
安冉打开灯,傍晚的昏暗开灯也无济于事。
“死呢,你害怕死亡吗?”
“不怕。”
她惊讶地看着弟弟,安升撑着头思考:“我觉得其实每次害怕都不是害怕要去做的那件事,是害怕做完之后带来的变化,怎么说呢,就是要面临的后果。就像你不复习考差了很害怕,但是你如果真的害怕考差就不会不复习,你害怕的是考差之后会被老师和爸妈轮番轰炸,对吧?所以死亡会带来的后果我如果真的死了根本就不知道啊,害怕都不知道害怕什么。”
他耸耸肩,感觉这个问题他自己已经想过很多遍。
弟弟从小没怎么去过学校,她一直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可一段话让安冉醍醐灌顶,她意识到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