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谢酊又睡了一会,我也跟着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他闹钟响起,我们就都起来。洗漱完之后我照例换上了裙子,出去玩我还是习惯以这副面孔,我还没学会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将本来面目暴露在空气中。
收拾完之后我们就出了门。照例是司机老赵来接,这次他看见我没再露出吃惊的表情。我挥手和他打招呼,他还回了一句早上好。
我们直接去了摩天轮那里,买好票,坐在小沙发上等其他人。售票处还卖甜筒,我问谢酊要不要,他叫我少吃冰。
好吧,我本来还准备买两个的,看样子他是不愿意吃了。我去买了一个哈密瓜味的,坐回去吃。冰淇淋堆得好高,我还没来得及把快要化掉的舔掉,就有一些顺着我的手流下去。
谢酊眼疾手快地截住那些ye体,防止它们进一步掉到我腿上。但这样一来我们俩的手就都变得黏糊糊的了。
我边笑边舔甜筒,还冲他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那边的又要化了!”
谢酊用手扶了好几下,实在没办法了,一把拿走我的甜筒,站起来,说:“不吃了吧。”
我撇嘴看着他:“你要把它丢掉啊?”
谢酊举着冰淇淋,看着我,好像有点在犹豫。他手上融化的冰淇淋比我手上的还要多了。浅绿色ye体流经他的左手,他又用右手去接,两只手都染上颜色。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把嘴张到最大,一口咬下去。结果我的嘴还是不够大,冰淇淋糊了我半张脸。我捂着嘴哈哈笑,谢酊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用干净的手背擦拭我的下巴。
我笑着看他,简直想就在这里吻他。冰淇淋已经无可避免地滴到了人家的地板上了。我先把剩下的甜筒全部吃了,然后蹲下身用纸巾擦地板,最后拉着谢酊的手说:“走啦,我们去找个地方洗手。”
我们的手掌被冰淇淋黏在一起,牵连着,半干的ye体好像502一样牢固,撕都撕不开。去卫生间的路好短,我倒希望我们能晚一点再把手洗干净。
但我还是乖乖洗手了,因为我不想把谢酊弄脏。虽然绿色也很好看,很适合他。
等我们洗完手出去,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男生。他看见谢酊,站起来和他打招呼,再看见我,就瞪大了眼睛,问:“谢哥,这你女朋友啊?”
谢酊说是。
谢酊同学向我做自我介绍,让我叫他小胡。我只冲他微笑,谢酊替我作答:“他嗓子有些不方便。”
小胡哦哦两声,对我又多了几分好奇的打量。我们并排坐下,谢酊坐在中间,我在点击手机屏幕的间隙偷听小胡说话,他悄声问谢酊:“谢哥你什么时候突然谈恋爱了?”
谢酊也悄声说话:“前不久。”
我抿着嘴偷笑。被人爱的感觉真是好,所有人都应该体验一下被爱。别说自己没人爱,你看连我这种人都能遇见谢酊。出身在罗马和出身在贫民窟的人只剩下被爱是平等的,这是抢不走的权利。
外面烈日当空,光线明亮。跑酷的小黄人已经拿到了超多金币,人终于全部来齐。加上我和谢酊一共六人,小胡小江外加一对情侣。全是高三生,每个人看见我都露出惊讶表情。
我们排队等候摩天轮空厢,两两上去,小胡故作抱怨,本来我以为谢哥是一个人来,结果居然也带了女朋友。你们两对情侣待会在半空里搞浪漫,我和小江尴尬坐着相对无言。小江一把搂过他,说话时语气夸张,没事的,我也愿意和你搞浪漫。
我和谢酊在哄笑中登上摩天轮,里面空间其实足够容纳至多八人。玻璃是蓝色的,初进去时不适应,觉得看东西有些模糊,但渐渐就觉得在这种颜色的挟持下,整个世界都变成宁静的蔚蓝的海。天像大海,柏油路像大海,车流像大海。连草地都变成蓝色的海。
我一直四面张望着,觉得摩天轮转动速度比我想象中要慢很多,有一会,我甚至觉得它停止了运行。
我们已经上升到半空,谢酊安静坐着,我一直站着往下看,来回走动,座舱轻微摇晃,顶上居然发出嘎吱声响。
我吓得不敢动了,站在原地,双手扶住栏杆,问,我们不会突然掉下去吧?
谢酊安慰我,不会的。
有人在江边放风筝,今天太阳大,风也大,那老鹰模样的风筝居然能飞那么高,我觉得它比我们的座舱也不低多少。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对夫妻,奔跑的身形有些臃肿,他们一前一后牵着手。
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把风筝线几乎全部放掉了,不然风筝怎么会飞得那么高。大风也功不可没,将老鹰托举,鹰做工粗糙却色彩鲜艳,目光炯炯有神,在高空睥睨众生。
我突然很想说,但是就这样掉下去也没关系。死在蓝色海洋里,我以前做过这样的梦。下坠的时候应该能听见风声,落地前还能再看一眼那得意洋洋的老鹰。我会握住谢酊温暖的手,新闻会通报我们的惨状。我们的尸体会血rou模糊地黏连在一起,所有早上起来拿起手机的人都会看到我们死在一起。
啊,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