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要去学校自习,每个老师都发了试卷。他们都说自己布置的作业不多,但没有哪个老师会把所有科目加起来看看。
?我写卷子写得快昏过去了,课间时趴在桌上睡觉。不到十分钟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站在沙滩上,眼前是翻涌的海浪,脚下是shi软的细沙,海面上有鸥鸟盘旋鸣叫。
?白色的泡沫被一下下推上岸,我一直往大海走。海水逐渐淹没了我的腿、肩膀、脖子。我闻到咸shi的气味,身体温暖又舒适。
?我一头扎了进去,海水把我完全包裹住,窒息的感觉让人畅快,蔚蓝的大海美得让人心碎。
?醒来之后我坐在座位上愣了很久。我从来没亲眼见过大海,但这个梦太真实了,好像我真的淹死了一回,用一种这么幸福的方式。
?李芳看我发呆就顺手推了我一把,我一个不防直接被推到地上。凳子和rou体砸在地上哐当两声,同学都看过来,李芳也吓到了,瞪着我不敢动。
?我默默地爬起来,扶起凳子,重新写我的试卷,同时在心里给“讨厌李芳”的计分表加一。
?那之后李芳没再烦我,我度过了安静舒心的一上午。午休后唱歌,有人跑上讲台点了莉莉周她说的《爱人》。
?他也想和你躲进/无光的地方生活/分享着丑陋/或翻了啤酒
?他也想和你沉溺/水下的世界生活/晕染的口红/缓慢地相拥
?播放到警报般尖锐又绝望的间奏时,这首歌就被人切掉了。我听到有人在嘲笑说这什么破歌,歌词乱七八糟的,声音也好吵。
?我在日记本上抄下这首歌的歌词。
?我觉得自己好像只在周六活着,一周里其他六天都是行尸走rou。
?对着镜子试穿新裙子时我想我已经无可救药,这么活下去,我一定会在某天疯掉的吧?
?这个周六我又遇见了谢酊。
?护城河旁有个老小区,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走进去之后会发现里面整条街基本都是饭店,零星夹着几家便利店。
?有一家牛rou干锅位置偏僻,但招牌的牛rou超级好吃。我逛街喜欢往没人的地方钻,这店就是我在街上乱走时发现的。这地方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我在这里吃过好几次,从来没遇见过同学。
?这个晚上我又过去吃了。店里狭窄且闷热,大部分顾客会选择在店外露天的桌子上吃。我先去点单结账,然后在外面挑了一张干净桌子坐下。
?不一会干锅端上来,热气腾腾,我吃得很高兴,没注意到几分钟后旁边的桌子坐下了一群人。
?飞速就着牛rou吃完一碗米饭后我动作终于慢了下来,缓了缓准备再盛一碗。这时我发现旁边有人在看我,于是转头看过去。
?邻桌坐了一圈男生,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也许是我刚刚狼吞虎咽的样子太吓人。我一眼看到坐在中间的谢酊,他又在抽烟,抬头看我一眼又很快低头拢着火机点火。
?我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笑。
?我不知道他们从我故作羞涩的笑容里看出了什么,善意还是别的乱七八糟的。总之他们之间开始有人向我搭话,问我怎么吃得那么急。
?我冲他们乱打手语,示意我很饿。人多的地方我总是擅长装哑巴。
?他们的眼神很快变得同情,以为我是个可怜的饿肚子的哑巴女生。
?我再次冲他们笑笑,继续吃我的饭。他们没再试着和我搭话,开始转而聊起学校里的事。关于谁谁谁和女朋友分手了,谁谁谁在追某个女生。
?他们说话声音很大,时不时有人在喊“谢哥”,说他牛逼,敢和讨人厌的化学老师干架之类。但是我没听见谢酊说话的声音。
?只在他们那桌上菜的时候听他开了口,说今天这顿他请,能吃多少吃多少。
?我把自己的肚子填得很饱,吃饱后人容易变得困倦,心情也会变好。似乎胃这个器官也和情绪挂钩,吃到好东西最容易让人满足。
?我哼着歌回到孙保生的房子,哼着歌准备换下我的裙子。
?别怪他总在梦里才敢承认/你是他最恨的世界里最爱的人……
?突然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我惊惶地往后一跳。
?没有任何反应过来的时间,大门被推开,孙保生走进来。他看见了我穿裙子戴假发化着妆的样子,整个人一愣。
?我吓破了胆,盯着他一动不敢动。他的表情在几秒钟内由呆滞转变为愤怒,冲上来攥着我的肩膀把我拖进了房间,接着把我扔在了床上。
?他开始疯狂地扇我巴掌,每一下都扇得我头皮发麻。他对着我的耳膜大吼:“你这个贱人!你他妈穿的什么!”
?他口里翻来覆去地骂我“贱人”“婊子”,扇了我十几个巴掌后,开始要扑上来扯我的假发。
?我推了他一把,试图逃走,但他抓住我的脚踝把我拖了回去,以更重的力道扇在我脸上。
?我被这一下扇得发懵,好一会没能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