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怔了片刻,要蒲团做什么?他什么意思?她哪里错了?
还没想明白,名为慧可的大和尚已把蒲团放置她身前,轻轻拂开灰尘。
她瞥了眼辩离,难以置信又情理之中的猜想浮现心头,他要她跪下。
当时四大佛,冠以佛字,跪他一跪也无妨。按照坤舆界的情理,跪拜菩提佛理所当然,她也不是没拜过。
秘境的佛还在世,乍然会面,她还没有把他们同高高在上的佛画上等号。对于原身和其他佛众,跪拜四佛乃是天经地义。
她这才明白,菩提佛回归那日为何多看了她一眼,原来其他人就跪了,就她痴痴拄着。
为了完成任务,她也没自尊心之类的顾虑,模仿那日佛众的姿态跪拜迦叶佛,“尊者恕罪。”
迦叶佛似乎揭过此事,又道:“今日唤你来另有它事。”
“请尊者解惑。”
“菩提时隔八十年回归,燃灯佛心有所感,指示举行庆典与众同庆。此事循例应由尸弃执行,照他的性子也不会去办,只好托付给你。我门四佛二护法,必须出席。”
“本座不会缺席,燃灯佛那儿由我去请,余下四封,由你去请。”
四封金灿灿的请柬飘了下来,落在她手心。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半会还没嚼干净,待要细问,外面传来些许喧闹声。
小和尚匆匆从外赶来,解释道:“萧姓王朝的太子来了,正在外面搜寻。”
菩提佛回归之前,官居萧姓王朝的宰相。想必太子听说旧人乃是菩提佛,急急前来攀附。
迦叶佛道:“菩提呢?”
小和尚面露难色,“菩提佛说他懒得搭理那傻逼太子,故意引到尊者这儿来了。”
“太子意欲何为?”
“以千万贡品,请求菩提佛展露神迹,庇佑王朝。”
“痴人之妄。”
“弟子打发他回去?”
迦叶佛摇摇头,沉yin道:“菩提侍奉萧姓多年,于情于理该见一面。他随心妄为,本尊总不能让他堕了佛门的名声,引太子来偏殿。”
说完,迦叶佛和大小和尚没再看和光同辩离,转身离开。
辩离依旧这么跪着,一行鲜血流出身下。
和光没有多管闲事,起身离开。
她掂了掂请柬,心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除去方才的迦叶佛和名列第一的燃灯佛,这不就有了接近尸弃佛和菩提佛的借口?
照迦叶佛的话,原身似乎和尸弃佛即为亲近,搞不好是直属亲信的关系,于情于理,她都该先去寻尸弃佛。
原身的手记写道,尸弃佛几乎不去佛众为他建造的殿堂,偏好待在殿后森林。
甫一抵达,森林就传出不欢迎的气息。
层层叠叠的雨林密枝,隐去所有道路,完全没有进入的口子。
一名儒雅的青衣男子跪在林外,五体投地,全副身心祷念佛经,一文毕,才高声苦求,“尸弃佛,请助您的信徒一臂之力。”
和光一落地,男子匆忙转头看来,保持跪地的姿势就这么爬了过来,紧紧拉住她的手哀求。
“祭师父,您在尸弃佛面前为我们说说话,求您了!”
她还没说话,林内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进来吧。”
森林树枝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
男子面露大喜,朝森林磕了三个头才起身。他急不可耐想进去,又俯身请她先行。慌忙和恳切,截然相反两种情绪交织在脸上,着实可怜。
和光不由得加快脚步。
不过百余步,男子突然顿住脚步,双膝跪地,匍匐身子。
她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绿意盎然的森林之间乍现一抹苍苍白色。
白衣白发的青年席地而坐,身前是一方山石削磨的棋盘,粗粝而古朴,黑白相间的碎石权作棋子,散在纵横交错的沙线之间,别有股落拓苍莽的气息。
尸弃佛指腹摩挲棱角分明的石子,似乎正在下一步棋。
和光挑了块杂草丛生的地儿,心一横就要跪下,双膝之下忽然起了阵风,把她扶了起来。
“阿祭,跪下无法取悦我,你先去送其他人的请柬吧。”
听这话,和光觉出两个意思,原身和尸弃佛之间的关系亲近到不用跪拜行礼,二是尸弃佛不收请柬,但也没表示拒绝参加。
“明白。”多说易错,她索性闭嘴。
这时,男子开口了。
“草民孔文生,北莽草原碎叶城的城主。孔氏一族移居北疆、建立碎叶城以来,我等一直供奉尸弃佛,长达三万年。每年三次庆典游像,日夜焚香,寺庙灯火不绝。碎叶城百万城民,实乃尸弃佛的忠实信徒。”
“长久以来,北部蛮族不断sao扰碎叶城,掳走百姓充作奴隶,焚烧典籍书院,践踏寺院佛像,可称世间首恶一族,天道厌弃之辈。”
“万年来,我等独力支撑,然蛮族的实力越来越强,我们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