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月来,她极少见到他,不若前几个月,那样几乎每日都会见上一面,她知道公司的加盟店家逐渐增多,当然他的工作量也是有增无减,他忙碌的程度让他们现在即使在公司相遇,也只是擦身而过。他会打电话给她,但在电话中,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说了什么,她仅能按个几下按键表示回应,如此而已。“到家了?”哔——“吃过饭了吗?”哔——“那你早点睡。”哔一这一个月来的通话内容都是这样简单,而她也只能回以无穷无尽的“哔”声。话本来就少,她又无法开口,加上最近他忙,两人的通话时间短得可怜。她变得贪心,即使知道他的性子不可能对她说出什么情意绵绵的话,即使明白他记得给她一通电话就表示已将她放心上,但她还是会偷偷想着他会在电话中告诉她,他想她。不常碰面,他的来电也是简单干脆,她考虑几日后决定主动邀约。她先确定了他的时间,才想起可以约董事长,毕竟他们父子关系也需要好好处理,而三人一道晚餐,自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但目前看来,很显然的,她是用错了方法。当他一踏入约定好的餐厅,见到董事长时,他脸色倏地一沉。一顿饭下来,他只是用餐,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僵到了极点。她不明白为何在公事上,他可以随侍在董事长身侧,但撇开公事,他却连一句话、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并非无情之人,他明明也关心着自己的父亲啊!饭后,他臭着脸先行离开,而董事长则让司机送回去,她又是一个人。一个人上了公车,一个人下公车,现在的她有没有男朋友好像都是一个人?而今晚,她似乎还搞砸了两人关系?又一个轻叹后,她仰头看了看静谧的灰蓝夜空。究竟是她多心了?还是她对自己的信心其实不若想象中坚定?或是只要陷入爱情的泥沼,便容易患得患失?“发什么呆?站在门口吹风不冷吗?”范硕惟低沉清冷的声嗓,毫无预警地在她身后响起。江青恩瞠目,转过身子看着他。西装革履的男人长身挺立,双手搁置在裤袋,他深幽幽的黑曈犹如两潭井,月华映入井中央,静寂无波,却照照生光。他沉着淡雅眉宇,一瞬也不瞬地睨着她,她走上前,在他面前站定,一双大眼毫不顾忌地研究着他。“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他深目扫过她身上那一袭单薄的长袖洋装。“天气冷,穿这么单薄就出门,难道你不知道今晚寒流过境?”他不是不明白,她这一身穿看是因为晚上这顿饭而特别做的打扮。她穿看向来随性自在,极少出现洋装,多半是牛仔裤或牛仔裙,较有青春气息,眼前这样成熟正式的穿着。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并非他不喜欢她这身打扮,只是这样的时节,加上又遇寒流过境,她该加件大外套才是。见她轻咬下眉,半垂长睫,没有任何反应,他又道:“我不过是去取蚌车,回到餐厅门口你人就不见。”他褪下西装外套,搁置在她巧肩上头,大掌在她胸前将西装两侧兜拢。“怎么回来的?”抬睫,她看着他,抓起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字:公车。“嗯。”他点点头,半响,语气骤转。“晚上这顿饭,你计划多久了?”她美目微瞪,然后垂眼欲继续在他手心上写些什么时,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已探到她胸前,自他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掏出一本小笔记本和一枝笔。瞪着那笔记本和笔,江青恩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先感谢他的这份贴心?他神情虽然比在餐厅时要好上许多,但她不是看不出他的不开心,何况他话中带刺,她再傻也不至于听不出来。无声喟叹后,她写:只是一起吃顿饭,怎能说是计划?看他把她说得像在算计他什么似的。“只是一起吃顿饭?那么你事先告知我除了你之外还会有第三人了吗?”他目光直勾勾。揺首,她微垂长睫。“所以,不算计划?”他眉宇沉凝。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我也很多天没见到你,我想你。董事长也很久没和你一起吃饭,所以我约了你也约了董事长。就只是一起吃饭,你为什么要使用那样的言词?她秀眉蹙起,清澄眸光微有忧伤。
“既然只是吃饭,为什么不敢告诉我,要用这样瞒骗的方式?”他心里明白不该这样为了这种小事苛责她,但他确实也厌恶欺骗,当年女友和硕彦往来,女友欺他就算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生弟弟也要瞒他,他如何不厌恶欺瞒这种行为?他是喜欢江青恩的,喜欢她的勇气、喜欢她的随遇而安、喜欢她的有所坚持、喜欢她的直率但她这样瞒他,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若不是这么喜欢她,他不会在意这些,正因为太喜欢她,才会这么介意她不坦诚相对。江青恩轻叹,才缓缓动笔:因为你如果知道董事长也在,大概不愿意出来吃这一顿饭。她没出口的是,其实是董事长担心自己的儿子不愿与他吃饭,才要她先别让他知道。“嗯?这么了解我?”范硕惟抱臂。“你就这么笃定我不愿跟他吃饭?”只是猜测。因为站姿,她仅能一手抓着笔记本,一手写字,是故字迹有些潦草歪曲。你别再生董事长的气,你和你弟弟都是他儿子,要他偏那一个?他没让你知道你那位女性朋友同时也和你弟往来一事,是怕你受伤啊。他是个好父亲,不要再恨他。他深目匆匆览过她的歪斜字迹,最后停在“恨”字上头。恨?他从来就没恨过父亲,更正确来说,他爱他父亲。他与硕彦很小就失去母亲,他的一切都是父亲打理的,他怎能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