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太上重明面前,见他虚弱地气息都将消失,忽地想起来千年前在观世镜中看到画面——
她置身镜内,见银雷闪动,通天彻地。
有人被锁于高台之间,承受雷刑,从他指尖滴落的血沿着阵法汇聚,点燃了一盏银灯。
她知道,自己的魂魄在这盏银灯中寄生千年,才得以重生。
那漫长千年岁月,黑暗之中只有一盏灯陪伴着她。
灯的模样逐渐清晰,是当初他趁夜赶到江城提着的那盏莲花银灯,也是她拿出来为薛倚仙护下一命的神器。
“照夜灯。”闻铃月口中呢喃着。
沉寂许久,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抚上太上重明苍白削瘦的脸颊,眼中尽是不解:“事已至此,值得吗?”
即便她从未回过头看他一眼,他还是一步步跟在她的身后,陪着她游历世间。
太上重明睁开沉重的双眸,恍惚间,似见故人身影,只蹭着她的掌心呓语:“为你,什么都值得。”
莫名地,一滴泪从她眼眶滑落,冰冷的感觉让她忽然清醒。
她如今尚且无法掌控自己生死的命运,又何谈与他相守?
将神元渡回他的身体后,闻铃月又渡去仙力,见他慢慢苏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上重明见到原本死去的人,再次鲜活地站在他面前,激动欣喜从心底无法抑制地爆发。
一阵铁链声音响动,他扑上前紧紧抱住了闻铃月的腰,泪水浸shi了她的衣裳。
感觉他在颤抖,闻铃月抚着他的头发,安抚着他的情绪。
“太上重明,以后不准做这种蠢事了。”
一寸金
“你为什么要隐瞒我?”
太上重明埋在她怀中, 声音闷闷的,充满着委屈。
现在细细想来,当初见到闻铃月死去, 他太过激动,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没有胜算就强行面对敌人的人。
闻铃月想到自己的打算, 双眼有些空洞,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脑子里满是天门的钥匙。想要拿到太上一族的钥匙,通过太上重明是最快的办法。
“我并非有意瞒你,我走的每一步都被赤神看在眼中,若我不去反抗, 等着我的只有必死的结局,你能懂吗?这种拼尽一切, 只是和别人争夺自己生命掌控权的痛苦。”
她的声音开始隐隐颤抖,太上重明退出她的怀中,仰头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是毫无保留的情意。
他想——利用我吧,请彻底地利用我对你仅剩的价值,总好过是一只随手能丢弃的妖宠。
闻铃月看着他,心知自己只要开口提任何条件他都会同意。理性仍旧扑灭了她心底将要燃起的情欲烈火, 她凝望着他漂亮的双眸, 声音微哑:“我需要打开天门的钥匙, 进入初元之境,找到赤神真身。如果能够解决这一切, 我们之间,便再无阻拦。”
“好!”
太上重明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她, 欣喜若狂地再次将她紧紧抱住。
见他如此,闻铃月心底不禁有些愧疚,真像一只给了根骨头就能忘却伤痛的狗,对比起来,她竟显得残忍。
可命都快没了,何谈情爱呢?
她所求的,不过是一把钥匙,不会让他付出任何代价。
将他送回太上庄内后,闻铃月便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太上重明知晓自己此时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顶着这样子去找母亲拿钥匙,被她看到定然会遭指责,只能先恢复身体。
天色微亮时,他浑身浸入药浴之中,仰头盯着房顶,脑海里不断回想闻铃月说的那些话。
赤神之威,她又该如何面对?他不能再让她出现任何差错了。
哗哗水声响起,太上重明盯着被闻铃月一路拉着回来的手,温暖细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不再是令人恐慌的尸体Yin冷。
他抬手嗅了嗅被闻铃月触碰过的手指,试图嗅出她残留的气息。最后手指落在唇上,他想起从前与她温存的时光,心跳得愈发强烈。
修长白皙的手没入水中,引起水面晃动不停,直到短促的喘息响起又停止,天边也一同泛起了鱼肚白。
清晨时分,朝露未散,此时庄内人少,显得有些清寂。
太上重明站在元承海屋前,上前敲响了门。
本以为她还在休憩,太上重明走进屋内时,她坐在茶案边的椅子上,热气从茶杯里不断升起。
看来是等候多时了。
他自知无事瞒得过她,便直说道:“母亲,我要打开天门的钥匙。”
元承海端着茶杯,眼底的情绪不明。沉寂片刻后,她猛地将茶杯砸在了太上重明脚边。
茶水混着茶叶溅了满地,将他的衣袍下摆和靴子一同打shi,而他早已习惯了。
原以为元承海又要说那些家族兴衰的大事,谁知这次她却换了个话:“钥匙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先去传承白猇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