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面面相觑。
再然后,就连这些官员也消失不在。
也不知道醒醒睡睡多少次,这一次,赫连逸再醒来的时候,牢房内没有其他人。空荡荡的,没有声音,在这死寂的黑色里,他却隐隐感觉到恐惧。
这种无端的感觉,让赫连逸挣扎着,手指用力抓着单薄的床板,已经抠破的手指几乎要顶翻指甲,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再动,你会死。”
蓦然,这冰凉的措辞激怒了赫连逸,他竟是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他疯狂地扫向四周,“是不是你?皇帝,哈,你怕了?”
“寡人怕什么?”也不知道景元帝在黑暗里能识物,还是真正看不见的,只有赫连逸自己,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来,“怕你埋在同州秋明山上,那些惊天雷吗?”
这话一出,赫连逸瞪大了眼,像是不可思议。
不可能,这件事,景元帝怎可能会知道?
“你假借瑞王的行事,在同州秋明山借道,祸水东引到他身上去,的确让他受了些脏水,而你美美隐身在赫连端身后,埋下许多惊天雷。”景元帝淡声说着,只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扎中了赫连逸的心,“这是你的倚仗,也是让你进京张狂的资本。”
赫连逸:“……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同州事始。”
“这不可能!”赫连逸激动起来,“你要是明知道,怎可能会坐视这些事情发生?”
“寡人没有坐视。”景元帝意味深长地说着,“你却是说错了。”
没有坐视……
赫连逸忍着剧痛,思绪却是飞转。
能让人付出足够的代价在,自然是有着非一般的回报。赫连逸胆敢潜进京城,自是见识到了景元帝在诸多事情上的巧妙布置。
自外而内,并不容易,可要是崩塌是自内而起,那该如何?
今年内,先后有黄氏,瑞王的事情频发,在这节骨眼上,几乎所有人的注目都在这两件事上,要动起手来,就更为容易。
只要是人,就能为利益腐蚀,不管再是忠诚的人,都是如此。纵然五军号称是景元帝座下忠骑,自也是如此。赫连逸和潘江往来,也有好几年,若非有他做后盾,潘江也未必能走到今天这步。
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利,更要拿出真凭实据。
赫连逸的倚仗自然是这惊天雷。
有这东西,就能够直接轰开京城到皇宫的大门,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些东西极难运输,从楠丰城到京城,又要掩人耳目,光是此举,就花了他足足几个月的时间。
“……皇宫的那声,没响。”
赫连逸喃喃着,像是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何处。
他的计划虽是大胆,却也有着极其强的可行性。运进京城的惊天雷布置在朱雀大街与皇城门口,最先会被引爆的会是朱雀大街。
皇宫城外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定会引来皇城的惶恐,四处的戒备会最先奔赴皇宫,拱卫皇帝的安危。
在这节骨眼上,赫连逸甚至还掳走了岑文经。
这正正能确保不论皇宫会不会乱,却也会引走大部分的关注。
而后,就是朝天门。
当朝天门那处被引爆时,正意味着,京城已经乱起来,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皆是潘江带着叛军疾驰而来,以五军将领的身份,可以在京城遇袭的危险关头直入京城,伙同赫连逸在京城中的人手控制住整个京城。
那时,京城外的五军必定会有反应,可是,城内还有惊天雷,拿下京城后,只要再坚守七天左右,楠丰城守军叛起拿下京南渡口,自嘉景河入康北河,七日内已是足矣。
这计划并非万无一失,然也并非不能成。
赫连逸猜不透的是,为何偏偏在每个环节,都出了错?
难道……
赫连逸悚然,猛地看向景元帝。
“不……”纵然在黑暗里,光是刚才那几句话的声响,赫连逸已经能够锁定景元帝的所在,“这不可能,纵然你真的神通广大,处处都有着你的人,可要事无巨细,只能是打一开始就盯上我的行踪,你是怎么发现的?”
景元帝扬眉,怎么发现的?
——“你让茅子世多查一查,说不定寿王那件事,还有什么惊喜。”
的确是惊喜。
好大,好大的惊喜。
景元帝垂下眸,对赫连逸已经失去了兴趣。这人,也并不清楚那些怪异神奇之事。
他之所以会被惊蛰提及,也不过是个无所谓之人。
一思及此,景元帝没了逗留的欲望,那脚步声虽不明显,可身处寂静昏暗处,赫连逸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陛下,陛下,赫连容!”
他还要再问什么,还要再追什么,可景元帝已经越走越快,离开这昏暗所在。剧痛与异样的惊恐吞噬着赫连逸,让他疯狂大叫起来。
长久的黑暗,会更加吞噬着人的意识,将人逼成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