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桀提起那奴,第一次不带厌恶口吻,明显韩烬弃舍本国公主唯护宁芙的举动,深得他心。
谢言笙也附了句,“想不到他对你的忠诚程度,已经超过了南越公主,这回我终于算彻底放心了。”
谢钧不知其中有那么多的因果,当下也只对方才那认主一幕做评价。
“几月不见,芙儿的确是成长了许多。”
宁芙随意对他们应了几声,之后再次看向宁桀,缓声开口。
“二哥,他伤的……很重。”
宁芙口吻淡淡,语气更平,此话几乎没外显出一点超乎主仆关系的过分关切。
只尾音不易察觉地隐约生颤,昭告着她此刻正心扉剧痛。
闻言,宁桀会意拂了下手,吩咐手下去寻军医。
他没那么冷性冷情,知晓那奴今日是为相顾芙儿的颜面而伤,自会给予及时医治。
“放心,他受的只是些皮外伤而已,危及不到性命。”
可他先前不知已经受了多少伤……
旧伤未愈,再添新伤,究竟要累计到何时,才会真的威胁到他性命?
宁芙心痛难忍。
尤其,她是那个持鞭人。
“好了,我与他们两个还有军务事宜要商议,便不在你这公主府继续逗留了,你是现在回宫,还是……”
宁芙没犹豫,“等军医来了,我再走。”
宁桀点点头,允了,又转身冲崔易吩咐了句,“你留下,照看好公主。”
“是!”
……
宁芙找理由把崔易催促走。
眼下,她并不知崔易与自己同属一个阵营,身边自不会留二哥的眼线。
崔易没多解释什么,当下只配合地默声离开。
宁芙见军医来,拖了拖没有一齐跟进去,只待人走后,她这才等不及地直接奔进偏院。
刚进门,正好看见柏青手端着一盆水从内室出来,她走近些,一眼看到那盆沿边上搭挂着条灰白棉巾,正中心位置正从洇着刺目的血痕。
柏青见了她,面上未显意外,只恭敬示礼。
宁芙却急一些:“他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派来的军医已经看过,无妨什么大事,只是新伤加旧伤,公子上半身几乎已没什么好地了,眼下擦过金疮药,公子正在里憩休。”
宁芙却不敢松懈半分,必须要亲眼所见他的状况。
“我进去看看。”
……
迈过门槛,将房门闭严。
宁芙急慌小跑着奔去床沿边,凑近后,她根本不顾阻拦,直接二话不说要将他身上遮挡的布巾掀开。
刚刚才涂抹了药,要盖什么布巾?他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伤。
韩烬摁着被角,对她摇了摇头:“别看了,只是小伤。”
宁芙还是一言不发,只坚持要往下扯落。
当下眸光随意一瞥,看到他额前仿若强忍吃痛而浸出密汗,于是再也忍不住地情绪崩溃,眼泪垂悬,止也止不住破堤而出。
“别哭啊。”
韩烬轻叹了口气,抬手擦拂,小心帮她掠过眼尾的晶莹泪珠,“我从小受得伤太多,大概身体自成防御,后面渐渐便有了钝感,很多时候,我对痛觉的感知并不十分敏锐,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痛。”
她不相信,啜泣未止。
而后慢慢将纤细的手指试探地从下钻进,抚落在他胸口位置,慢慢点戳,反复细致验证。
她吸了下鼻,言语犹带哭腔,之后确认问道:“真的没感觉吗?这怎么可能……”以前从未听过这种说辞。
她手心温热,实实贴着他的肤。
又似困惑,不放过地一处接一处去亲测。
于是这回,韩烬没有像方才那般,毫无犹豫地立刻回答。
“鞭抽的痛觉的确不很明晰,可你摸我。”
他顿了顿,眉心不自在地轻拧了下,“我会有反应。”
作者有话说:
敕禹将行囊挂上马, 抬头看了眼昏黄的天色,将暗不暗的, 时辰已不早。
想要奔袭夜路, 赶在子时前到达晏暨,他们就必须马上出城了。
驯奴一事已经告一段落,公主又当众受了自国奴隶的屈辱, 眼下他们在这玉京城内,颜面扫地,简直多一晚都待不下去。
敕禹站在驿站内的马厩旁侧, 手牵着两根缰绳, 瞥眸看着恹恹在旁神色发愣的公主,他抿唇不敢出声催促。
而后叹了口气, 垂目摇头, 他知晓今日这事,对公主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略微犹豫,敕禹还是笨拙地开口劝慰。
“殿下, 先前我贪酒误事, 叫两个奴隶从我手底出逃, 又为免罪责强行将南越平民收编进队伍,此举,大概是将他彻底得罪了去, 他今日明面与公主作对, 甚至大不韪地选择站在敌对一方,不顾母国利害, 究根结底,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