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先生,你是前朝的故人,趁着现在无事,不如跟朕讲讲前朝的事儿罢?”
余先生躬身道:“陛下,大军刚刚进山,立足未稳,更兼山匪狡诈,善于翻山越岭,陛下怎么能说此间无事?”
魏瑄若无其事地晃了晃酒樽,“剿匪之事,就留给左袭他们了。敲打敲打就是了。”
言外之意,不过是给萧暥施加点压力,虚张声势,围而不攻。等他自己要来谈判。
余先生立即领会了皇帝的意思,“喏。”
他耷拉着眼皮,然后用低哑的声音问道,“陛下想听什么?”
魏瑄随口问道:“昔年孝景皇帝为何要灭夏?”
余先生想了想,谨慎地答道:“此事说来话长,老奴空口无凭,说了陛下也未必相信,不如请陛下屈尊移步,亲眼目睹。”
“亲眼目睹?”魏瑄有了些兴趣,“莫非你有三生石?”
“正是,这是老奴遍访所得。”说着余先生从袖中取出五枚晶莹剔透的三生石,在地上布下一个五芒星状的法阵。
“溯回阵。”魏瑄道。
“陛下好眼力,此乃当年大夏国进贡给大雍皇帝的三生石,正好记录下了当年的人和事。”余先生道。
“送三生石,也是想刺探情报罢?”魏瑄淡淡一笑,话音未落,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大城。”
“这不是大梁。”魏瑄敏锐地察觉到了区别,这座大城的街道比大梁更为宽阔,街道两边雕楼广厦鳞次栉比,灯火通明连到天边。
“这是百年前的盛京?”
“陛下圣明。”余先生道。
就在这时,一部雅致的檀香车驰入城中,四周的民众纷纷聚拢来驻足观看,直到目送车辇进入皇城。
“这是何人车驾,竟走的御道?”魏瑄问。
余先生道:“那是帝师虚瑶子的车驾。景皇帝特许让他进宫可使用皇帝的御道。入朝不趋,参拜不名。”
“虚瑶子?当年的玄首?”魏瑄心中一惊,再看去便是了然。
几乎和谢映之出行时如出一辙的引人注目,百姓们纷纷驻足而望,只是和谢映之出行时万人空巷,街道簇拥地水泄不通相比,虚瑶子的车驾行过时,有一种静默的威仪。百姓们自动地纷纷避让,屏息凝神远远翘首而望,而不敢接近。
画面一转。便到了皇宫里。
宽大的氅衣拂过金石地面,沉重的宫门徐徐打开,峙立宫门两侧的金吾卫低头见礼,目光不敢僭越丝毫。
御书房里,面有倦容的中年帝王刚刚从一场唇枪舌剑的御前会议中解脱出来,坐在御座里微微揉着眉心。
“陛下,国师来了。”
皇帝眼中的疲倦一扫而空,从御座里站起身。
“臣参见陛下。”虚瑶子躬身道。
“先生免礼。”皇帝赶紧道,“赐座。”
立即有内侍搬来坐席。
虚瑶子拂衣坐下,问:“远征之事,陛下可有决议?”
皇帝面有愁容:“大夏国在戈壁腹地,跨漠作战的方略还在商议。”
“臣请率弟子随军出征。”
“沙场矢石交攻,先生怎可轻易冒险?”
“此番远征不仅是开疆拓土,也是救大夏国生民于疯王之治,尽我玄门除魔卫道之首任,成陛下百岁千秋之功业,臣不辞劳苦。”
……
魏瑄心一沉,这句话中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他正要分辨就听余先生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一战玄门打着救大夏国生民于疯王之治的旗号,一开始便势如破竹,攻陷皇都海溟城时,都城的百姓欢欣鼓舞,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支军队不是为了解救他们而来的,而是为了掠夺和征服。”
“所有修炼秘术的人都要逮捕,上千人被捕,严刑拷问。最后一批具有秘术天赋的人也就在这一次逮捕中损失殆尽。使得我族从此以后人才凋零。”
“这个时候,苍冥族几大长老决定率领残部奋起反抗,结果战败,逃亡到溯回地后,余下的数千族人皆被杀。使得溯回地成了如今的积尸之地。”
……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虚瑶子亲自来海溟城是为了寻找太墟宫的秘密,而这个秘密随着疯王之死,也埋葬在火海之中。”
魏瑄想起来,他以前听苍青说起过,大夏王朝建立前,苍冥族有一座太墟宫,那里高阶秘术之上的终极,可以让时间倒流,让人死而复生,在那里三千世界不过一片叶,一滴水。
“但也有一种说法是虚瑶子在皇宫的废墟中发现了线索,此后,他便不知所踪了。”
就在这时,魏瑄忽然看到虚瑶子站了起来,兴许是他和皇帝的话说完了。
“愿陛下得以长生,臣也能久伴君前。”
长生?魏瑄一惊,莫非景帝让虚瑶子所求的是长生不老,千秋万岁?
他一念未转过,就见虚瑶子已经信步走出御书房,初晨的阳光落在他雪白的襟袖上,光影斑斓间,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