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不是坚强就可以的。
青年看向窗外,天空充满Yin霾,灰暗的色调冲淡着这个城市的所有色彩,云间滴落的细雨让远处的景物迷糊不清。
这是一件病房,很冷清,即使暖气正在运转,即使电视里正散播着欢声笑语的小品,这里依旧冰凉刺骨,就像青年的内心。
青年没有头发,仪容枯槁,脸上满是病态的惨白,嘴唇因缺水而起皮,毫无血色,每一个面貌细节都说明了这是饱受化疗折磨的患者。
病房的门打开了,一对中年夫妇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的年纪不算很大,却满是饱经风霜的老态。
中年妇女走到青年身边,递上手中的塑料袋,柔声说:“儿啊,饿了吧,来吃早饭。”
青年接过塑料袋,妈妈做的早饭很简单,两个鸡蛋和一个饭团,但就只是这么一点食物,他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化疗的后遗症在体内翻滚,让他止不住反胃。
看到儿子痛苦的模样,中年妇女转过身去,暗暗擦着眼泪。
中年男人虽然坚挺着没有表露出什么神情,眼中也满是化不开的悲伤。
就在这时,护士从门外走了进来:“病人家属,过来一下。”
“儿子,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中年男人帮青年拉好被子,跟护士离开了病房。
十几分钟后,中年男人回来了。
青年默默看着他,虚弱地问:“爸,什么事?”
中年男人随口说:“哦没什么,就是叮嘱了一下饮食。儿子,下午我去买条鱼让你妈清蒸,护士说了,你要多补充优质蛋白,有助于术后恢复。”
青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爸爸在说谎。
爸爸刚才被护士叫走,不是什么饮食叮嘱,而是又收到了催缴通知。
化疗费用的钱已经不够了。
医院是个治病救人的地方,但不做慈善,医生救不了穷人。
家里的钱,早就在他身上花完了。
他知道,无论多么困难,爸爸妈妈会再想尽办法筹钱,给他延续残烛般的生命,因为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但他的人生末路,真的要这样度过吗?
青年看着爸爸妈妈憔悴的脸庞,脑海中回想着自己的一生。
曾几何时,他是十月怀胎的婴儿,被妈妈艰难地带到这个世界上,开启了自己最初的人生。
和爸爸妈妈闲聊时,他们曾跟他说过很多小时候的趣事。
以前妈妈睡眠非常安稳,打雷都吵不醒,可自从有了他这么一个孩子,只要他在摇篮里哼唧一声,妈妈就会立刻起床,去看看自己的小宝贝是不是踢掉了被子。
年轻时的爸爸对电子设备毫无兴趣,有了孩子后就专门买了拍照很好看的手机,拍了好多好多关于他的生活照,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他,陪他玩耍。
妈妈身体比较瘦弱,nai水不多,医生建议家里搭配婴儿nai粉哺育,爸爸工资不高,却还是买了最贵、最好的nai粉,只要能让儿子健健康康长大,花多少钱他都不在乎。
爸爸看nai粉说明书的时候,比看入职手册时还要认真,说明书上写着,一勺nai粉要配35毫升水,爸爸就抱着水壶和nai瓶一点一点倒水,34毫升不行,36毫升也不行,必须要刚刚好35毫升,才敢拿给他喝。
妈妈不止一次吐槽爸爸:“差不多就行了,弄那么准干嘛?又不是配药。”
爸爸倔强又认真地说:“那不行,说明书上说35毫升就必须35毫升,不然儿子喝了不舒服怎么办?”
妈妈笑着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就拼命宠他吧~”
满一岁那年,爸爸带他去医院接种疫苗,和大多数小孩一样,他在打针的时候疼哭了,眼泪汪汪地抱着爸爸不停呜咽。
爸爸看到儿子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心疼得鼻头发酸,一向有泪不轻弹的男儿眼泪哗哗流了出来。
就这样,妈妈来医院接他们时目睹了很搞笑的场景——爸爸抱着他,父子两人在大庭广众下抽抽噎噎,不知有多滑稽。
年幼时的故事在脑海中不断变幻,青年自问,这么好的爸爸妈妈,自己给过他们什么呢?
平凡的出生,平凡的成长,从爸爸妈妈身上汲取了长大所需的一切,还没来得及回报,人生就在病魔爪下濒临结束了。
刚出生时,爸爸妈妈在为他奔波。
生命的终点,爸爸妈妈还在为他劳累。
他们家并不富裕,爸爸妈妈都是事业编制,工薪阶级,本来生活就过得拮据,唯一的儿子还得了癌症,而且发现得晚,只能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做化疗。
这个世界有奇迹吗?
也许有,但没有发生在他身上,化疗药物在他体内奔走,无差别伤害所有细胞,到处转移的癌细胞却怎么杀也杀不完。
为了给他支付化疗费用,爸爸妈妈抵掉了唯一一间老房子,现在只能住狭小出租屋,好不容易攒钱买的小轿车也卖了,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