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波恩拥抱着那全身上下仍带着火烧烟味的女人,感觉到她虽然虚弱,却一再撑着睁开眼,仿佛害怕一闭上眼,就会再次被带回火刑架上,她的恐惧,让他心头再次抽紧,他忍不住亲吻着她的额,抚着她的背,一再安抚着她、告诉她。“没事的,你放心,我会在这里,我不会让人伤害你。”她枕在他肩头上,喘着气,半晌后,终于在他的保证下,合上了泪shi红肿的双眼,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就在他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却感觉到她揪抓着他的衣襟,小声的说了些什么,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问。“什么?”“洗澡”她仍闭着眼,吸着鼻子,哑声开口:“你必须叫那些男人去洗澡”看着那伤痕累累、疲倦万分却依然心心念念、顽固的记着要大家保持干净的小女人,他一时有些无言,幸好苏菲亚还在旁边,尚未离开。“苏菲亚,到楼下去,确保所有人都把自己清洗干净。”“是的,大人。”苏菲亚领命下楼。怀中的女人喟叹了口气,这才完全放松了下来。凯在微光中睁开了眼。眼前的男人沉睡的脸,终于合而为一,不再重叠。她在半夜开始发烧,全身热到发烫,但这个男人照顾着她。他喂她喝水、吃饭,因为知道她害怕被人发现脚上的旧伤,他亲自替她的双脚换药,照料她脚趾头上的水泡。当她因为头晕而呕吐时,他会帮她抓着长发,伸手接住她吐出的秽物,再拿温水替她清洗干净。因为晓得她不喜欢在房间内使用便盆,他甚至每天都会抱着她去厕所,然后在门外等她忙完,再抱着她回床上。她从来不曾被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料过,她从来没想过这男人竟也懂得如何照顾别人。照顾她。三天了,他没有真的离开过,她能看见他脸上的胡子变长了许多。过去这段日子,为了不知名的原因,不像大部分的男人都会留胡子,他一直保持着脸面的整洁,不管再累再忙,他都会记得刮他的胡子。可此刻,他黑色的胡子已如杂草般,在他如刀凿刻的脸庞上渗冒出来。不自禁的,她伸手轻触他疲累的脸庞。“我很抱歉。”这句沙哑的道歉,从他嘴里逸出。她抬眼,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应该要把手抽回来的,可不知为何,搁在他脸上的手指却好似有自己的意志,抚上了他抽紧的眼角。“不是你的错。”她听见自己说,声音仍又粗又哑。他眼角抽得更紧“我不知道流言会传得这么离谱。”心口,因他不自觉流露的情绪,抽紧,跳动。“你不可能知道。”就连她也没预料到。“我应该要想到。”他说着,黑瞳里暗chao汹涌“早在收容村民时,我就该想到要确保你的安全。”她凝望着他,喉头微紧,想起他被迫在广场做出的宣言。“你不需要”她舔着唇,哑声道:“真的娶我”“事实上,我需要。”她微愣,不解。他抿着唇,眼角又抽,然后他深吸口气,告诉她。“虽然查理神父的目的地不是这里,他会继续往北旅行;但另外那位修士,约翰修士,是被派来接管那座修道院的,他会一直住在这里。”“你可以告诉他你取消了婚约,我甚至不是贵族。”一时间,有些慌乱,她哑声匆匆道:“我可以回森林里去。”“你不能在这时回森林里。”他抚着她的脸,告诉她:“那些女巫猎人听到传言会去找你。”这话,让她不自觉绷紧了身体。“我可以可以到威尼斯去”“这时机,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安全抵达那里的。”他垂眼看着她,说:“你必须嫁给我,这是唯一的选择。”“我不是你的责任。”她眼睫轻顚着,悄声说。他抬手轻抚她脸上的伤疤,低头亲吻她的伤。那个吻,如此轻柔。一颗心,再次紧缩,让泪上涌。他吻去她的泪,看着她,告诉她。“现在是了。”
“你不懂”凯想告诉眼前的男人,她不能嫁给他,但他低头亲吻去了她的话,然后将她拥在怀中。“别担心。”他轻抚着她的背,哑声道:“不会有事的。”凯很想相信他,好想相信,可这世界没有这么简单,而她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你不能娶我”她试图挣扎,他捧抚着她的脸,凝视着她。“我能,而且我会。记得吗?我们在一条船上了。”这男人的斩钉截铁,让她哑口无言,他黑眸中透出的坚定,让她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他是被迫的,逼不得已的,为了救她才当众说出了那样的谎。她应该要告诉他真相,但她说不出口。被绑上火刑架的惊恐,仍残存在身体里,盘桓在心中。她压不下那恐惧,而眼前的男人朝她伸出双手,为她提供庇佑。嫁给他,代表她将成为男爵夫人。身为贵族,她这辈子就再也不用被人另眼相看,只要她够小心,几乎没人会再质疑她是女巫、是异教徒。这条件,太过诱人。而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对的。在没人护送之下,她不可能自行上路,安全抵达威尼斯,她也不可能在女巫猎人可能找上门的威胁下,回到森林里安居。更别提,城门塔楼里,还有一群患了瘟疫的病人等待救治。显然,留在这里嫁给他,是她唯一的选择。凯粉唇微颤,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最终因为恐惧,仍是闭上了嘴,没将真相说出口吐露。他会娶她,他要娶她。或许他不该这么做,但这几天,当他看着床上那浑身是伤的女人,他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一开始,这一切就不关她的事,如果他没有将她掳来,没有人会知道她是谁,但他将她拖下了水,他不能在这时撒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