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不敢相信自己睡到完全没有知觉。她被那男人摇醒时,他早已全副武装,在她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时,她就被他像赶羊似的,催着穿衣套鞋,然后一路拖到了马上,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载着她策马出城,奔驰在乡间的小路上,若不是她及时抓住他的腰带,早已往后摔下了马,一跌在地上。他一路狂奔,为了不从马上掉下去,她只能从后紧紧抱住他的腰,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周遭的情况有多么的可怕。灰。眼前的一切,灰暗Yin沉。天空是灰色的,男人的脸是灰色的,chaoshi冰冷的土地是灰色的,就连树林看来也灰蒙一片。凯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说,城堡里的情况叫做糟,城堡外则只有惨这个字能够形容。死亡的气息,充满了两人骑马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无人的村庄、荒废的麦田、倾颓的屋舍无论是哪里,到处都一片死寂,仿佛两人所经过的村子,都已人去楼空,就算偶尔能见到人,那些人也多半是瘦到两颊凹陷、双眼无神的农奴。他骑了将近半天,她累到差点趴在他背上睡着,却感觉到他突然停了下来,她张开眼,坐直身子,发现他试图下马,连忙松开了手。待她回神,他已经下马走开,她这才看见有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站在一间农舍旁,少年手上拿着铲子,身边有一座土堆,土堆前方被插了一个歪歪的十字架。那少年僵硬的看着他,小女孩则早已躲到少年身后。男人停在半尺开外,不知和少年说了些什么,少年沉默着,然后伸手指着农舍旁的小屋,男人闻言,解下腰上的小布袋,扔给了少年。少年没有接那布袋,他也没有理会,只是转身朝小屋走去,推开门,不久拉着一辆板车出来。她在他靠近时,翻身下了马,太久没骑马,让她全身酸痛到不行,差点脚软的坐倒在地,连忙抓住马鞍稳住自己。几个呼吸之后,酸软麻疼的脚终于好了一些,她走上前去,帮着他把板车接到马的胸带挽具上。那男人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把板车套好之后,协助她上了马。她其实可以待在板车上,也差点就开口说了,那上头现在是空的,可他已经抱着她上了马,所以她只好继续伸手抓住他的腰。他继续策马前行,她却忍不住回头朝那对兄妹看去,少年警戒的看着这儿,可小女孩已经蹲下身,捡拾那掉在地上的布袋,打开了它。凯看见她从袋子里掏出一块黑黑的东西。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她仍看见那小女孩惊讶的瞪大了眼,扯了扯哥哥的裤脚,那少年蹲了下来。那是rou干,她知道。这男人将自己的干粮给了那对兄妹。然后,两兄妹消失在视线之中。拉了板车的马,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奔驰,但也慢不到哪里去,她脑海里全是方才那对兄妹的画面。那土堆明显是座坟墓,她坐在马上,清楚看见土堆旁还有另外五堆旧坟,上头已经长满了青草,十字架也没那么新,大概是去年立的。他继续往前行进,她则想着那兄妹俩,怀疑那孩子刚刚埋了这农舍里最后一个大人。即便他将rou干给了他们,她无法不去想那少年和女孩要如何继续在这乡间生活下去,待一阵冷风袭来,她回神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平坦的麦田,进入了森林里。Yin沉的树林中,白雾悄悄的浮现,越往前行,雾霭渐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怀疑他如何能在看不清前方的情况下,辨视方向,可让她惊异的,是他什么也没做,没有掏出什么道具,没有下马沿路留下记号,他就只是骑着那匹马,穿越了那平常保护着她的重重迷雾,仿佛这根本不是阻碍。等到他在她位于森林中的小屋前停下,翻身下马,又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也抱下马时,她终于忍不住拧着眉,仰头困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口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做到什么?”他低头垂眼瞧着她,大手仍握在她腰上。“穿越那片迷雾。”她没有往后退开,双手仍搁在他肩头上,因为右脚仍有些麻软。他没有回答,只反问:“你的地窖在哪里?”之前他来时,并没有看到任何像地窖入口的地方。她瞅着他,转身带头朝小屋走去,他跟在她身后,她进了门,走到书架前,拉开一本厚重的书籍。书架慢慢的往旁滑开,露出藏在其后的信道,黑暗的信道往下,她点燃油灯,提着灯带头往下走。身后的男人跟了下来,她把灯放下。那男人看到这地窖,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惊异。这里比小屋还大,地窖里很冷,保持着低温,有些墙面还结着霜。木头的层架一个接着一个靠墙站着,上面堆满了许多装满食物的麻布袋,和无数个陶瓮,一个层架上放了许多nai酪,另一边的木梁上挂着许多腌制的火腿和rou干,更深处还有着一个又一个的木桶。不需要她说,他也知道那是什么,他闻到了酒香。他不自觉走上前去,知道那些全是酒,而且不只麦酒,还有葡萄酒。“你说你不是女巫。”他听见自己说。“我不是。”他回头,看见那女人提着油灯,睁着那清澈透明的翠绿双眸,吐着氤氲的白雾说。“我只是有一位富有的阿姨住在威尼斯,她偶尔会让人送东西来给我,好确定我没有饿死在这里。”他知道威尼斯在哪里,他听过那座在遥远南方的繁华城市。“你为什么没有在那里?”“太吵了。”她瞧着他说:“我比较喜欢安静。”她回答得很快,太快了。
他知道这个答案有问题,可是他没再继续追问,只是看着她,然后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