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里有对情侣亲上嘴了。蓝焉不自在地别过脸,见倪诤虽没什么动作,却也微微移开了视线。这沉默酿出种无端的暧昧来,蓝焉心里那只蝉又苏醒过来,翅膀震颤了一下。
亲密戏份终于过去,倪诤转过头,蓝焉正望着空气出神。直到片尾曲前奏响起来,这人才抬头看向电视机屏幕:“这集结束了诶。”
“嗯。”倪诤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靠在床头,“还看吗?”
“等歌放完吧,就不看了。”蓝焉说,“其实更想看电影,但这剧也凑合。”
“你都看什么电影?”
蓝焉以为他起了聊电影的兴致,语气扬起来:“什么种类都看啊,我很喜欢看电影的。”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但很多片看了就忘,印象深刻的也不太多。”
“你对什么样的会印象深刻?”倪诤事实上对这个话题并无太大兴趣,只当是打发时间,随口问着。
“总得有些能让我记住的点吧。”
“你知道那个电影吗,”蓝焉想了想有什么例子可举,迟疑了一下说,“《蓝宇》。因为主角跟我一个姓,我记得特别牢。”
倪诤闻言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蓝焉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快乐地哼起歌儿来。
一直到他跟着电视剧片尾曲一起哼完,倪诤才忽然开口问:“你知道那是什么电影么?”
“嗯?”蓝焉迷糊了几秒,反应过来那人在说《蓝宇》,胸有成竹地答道:“我知道啊。”
他压低了声音把脑袋凑过来:“是讲——同性恋!”
倪诤见他这幅吐露秘密似的模样,不由笑了一下:“嗯。你怎么去看这个?”
“想看就看了。“蓝焉漫不经心地拿起遥控板,“不难看。”
说完他关掉电视,起身走到门口,“啪”的一声按下电灯开关:“睡吧。”
倪诤便不再说话。他在黑暗里躺下来,听着那人窸窸窣窣走到凉席边的动静,轻轻阖上眼。
蓝焉睁眼到后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坐起来生了会儿自己的闷气,有些郁闷地挪到床边。倪诤的呼吸声均匀地响着,他睫毛很长,在沉睡中微微颤动。蓝焉不知怎么联想到蝴蝶的翅膀,忍不住伸出手,隔着空气虚触了一下他的脸颊。
要是把手掌覆上这人的眼睛,睫毛动起来的时候会像翅膀一样轻蹭自己的手心吧。
他默默收回手,努力回想倪诤听自己说起《蓝宇》时的反应。
应该是没流露出反感和嫌恶。
蓝焉躺回凉席上,心里意外的平静。那个模糊的答案终于还是浮了出来——他忽然有些理解电影里蓝宇的心情了。
原来那些被理智阻挡在大脑深处的冲动,那些不受自己控制的心跳频率,那些下意识想要靠近倪诤的念头。
原来,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说不准自己能否被归进那一类人——他毕竟没有对其他任何同性产生过这种感情。
然而对倪诤,他已有了笃定的想法,他原来是喜欢他的。是那种喜欢。
《蓝宇》里两个男人接吻的画面忽然在脑海里闪过,蓝焉的喉咙莫名感到难耐的干燥。他于是把手往下探去,在黑暗里想着倪诤滚动的喉结和结实的小臂慢慢动起来,有一瞬间他感到那些像睫毛一样扑闪翅膀的蝴蝶一起涌进了自己的胃里,像一阵黑色的浪chao。他突然有种想痛哭的冲动。
蓝焉抹了抹额上的汗,轻出一口气。此刻满脑子都是蓝宇对捍东说的那句话,他第一次觉得如此共情一句电影台词。
我是不是有病,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的。蓝焉望着天花板喃喃。
当然是
野水似乎下了自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倪诤把房间的窗打开后,清晨的空气瞬间裹着丝丝凉意蔓延进来。
蓝焉趴在凉席上打了个哆嗦。
一夜没睡好,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
“怎么突然有点冷……”他眯着眼睛坐起来,倪诤大半个身子正探进衣柜里,不知道在挑挑拣拣些什么。
“你在找什么呢……”蓝焉慢吞吞地走到他身后,没想那人忽然转过身来,两人几乎要身体贴着身体,同时滞了一下。蓝焉顿时清醒了大半,尴尬地后退一小步。
由于昨晚做了某些只要想想都感到脸红的事情,他现在完全没办法和倪诤对视。
倪诤手上拿着件薄薄的衬衫外套,顿了顿说:“现在不走?”
蓝焉慌里慌张地抬起脸:“走啊。”
“早上冷。”
他接过那件外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倪诤是因为现在有些凉,要把这衣服给自己穿。
再抬头看过去,那人已经拉开房门下楼了。
蓝焉心里忽然浮起一阵按捺不住的悸动来,他猜想这感觉大概就叫甜蜜。毕竟是夏天,其实再冷也冷不到哪去,但他还是小心地把那外套披在身上,整个人不自觉飘飘然起来。
老天爷,倪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