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议打二十一点,叫周森和坐庄。他犹豫了下,最后朝大门处看了眼,很快收回了视线:“行,牌拿来。”
“泉儿都喷酒了,你说认没认错?”
大厅里飘扬的古典舞曲换成了《yloveealle》,那两排反串的男女面对面站着,慢慢朝彼此靠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手搭在周森和的掌心里了。
谈青觉得自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气,可学校禁酒,哪来的味道?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暂时充当一下你的舞伴,”周森和抿了抿唇,加重了声音,“暂时。”
周围的朋友们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口闷完后面不改色地朝私生子直直走去。
谈青站在原地,不适地拨弄着刺人的假发。他在开始前五分钟才被告知他的舞伴因为突发腹泻而不能继续参加舞会。
“我草。”朋友盯着大门口,手里的纸杯被捏得变形。
“他怎么站着不动啊?”
他两手各捏一叠扑克准备洗牌,大厅里突然放起悠扬的古典舞曲,面对着大门的李泉一口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这么喷了出来。
他诧异地抬头看去,对上周森和通红的脸。
这一晚过得恍恍惚惚。
“……不会打架吧?”有人后知后觉地问道。
说话的人被一把捂住嘴。
周森和的牌运一向不佳。
周森和突然站了起来。
私生子走在队首,墨绿的礼裙包裹着纤长的身躯,柔顺乌黑的长发堆砌在腰间,裸露的皮肤被对比得像一捧绵软的雪。他好像化了妆,嘴唇很红,本就秀气的眼眉被衬得更为昳丽。
他伸手拿起面前的纸杯,把里面的龙舌兰一口闷了。
“不是,这,他这,挺漂……”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显得尤其格格不入。无数道投来的视线让他浑身发热,他只觉尴尬,不自在,悄悄数着时间,静等开场舞结束。
周森和憋了声“嗯”,犹豫了下还是道:“其实我只看过别人跳。”
“没舞伴啊——他就一个人,别人都俩人,没看到啊。”
“我不会跳女步。”谈青笑够了,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对方。
周森和浑身僵硬,右手搭了好几次才轻轻搭在谈青的腰上。
周森和僵直着把着他的腰。喝了龙舌兰的人明明是自己,可谈青看上去更像醉了。
一只手突然伸到谈青面前。
周森和好像听见有人说“漂亮”,还好像听见有人打听私生子的名姓。但他这一刻什么也听不真切了,他在一片哗然声中只能听见两道声音。
“那你还上来?”谈青挑眉。
他跟学生会的人提出要退出,可对方却坚持让他上场,一直到拍完开场舞照片才能下去。
朋友们说他是牌桌上的财神爷,谁跟他赌谁赚钱。他连输十几把,也不在意,拿着手机利落转钱。
谈青不太会跳舞,更别说跳女步。他从前顶多在洗头房里开着cd机和阿香装模作样跳几分钟的交际舞,不是你踩我就是我踩你,没跳多久就出一身汗,最后两个人跪坐在地毯上,趴着小沙发哈哈大笑。
李泉忙摆手。周森和轻轻踢了下他的椅子:“待会一张照片都别拍——听见没?”
“啊?”朋友拿胳膊肘怼了怼李泉,他才磕磕巴巴地回:“啊……好,行……”
他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像尊玉雕的女神像。
当庄当成这样,真是只此一家。
“你比我想
“我草——是绿裙子那个吗,我没认错吧?”
谈青眨眨眼,噗一声笑出来。周森和像是被传染一般,也没憋住,扶着谈青的腰哼笑了两声。
两只左手十指相扣,谈青只觉另一只手手心温度过高,还贴着一层细细的薄汗。
谈青看着周森和脸红僵硬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他垂头笑着,肩膀一抖一抖,头几乎要贴在周森和身上。
这是……帮他解围?
周少爷的态度让人琢磨不清,大家互相分了个眼色,也就不再谈论这件事了。有人推了杯龙舌兰过来,周森和摆手:“你们喝。”
滑稽的、丑陋的、美丽的。但当真正看到时,他才发觉自己高估了想象的力量。
捂嘴的人挤挤眼——周少爷还坐在旁边呢。
兴致不高,一把捂住李泉的嘴,“再喝一杯?”
周森和想接话,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上来,或许是那杯龙舌兰在作祟。
周森和预感到了什么,他捏着牌回头去看,看清的瞬间,牌洒了一桌。
他想过很多种谈青穿裙子的样子。
他和周森和两个人同时出脚,鞋头顶在一起,碰出声响。周森和慌忙收脚,结果两人跳的第二步依旧是错的。
他也该找点事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