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周明扬的儿子,你不用这么费尽心思地搞我。”
谈青皱着眉。
“你没必要这么讨厌我。”
周森和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失神了很久。
他第一次看见私生子这副模样。冷漠、理智、愤怒,三个毫无关联的形容词在那一刻完美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他到底是讨厌私生子,还是厌恶周明扬对故去母亲的不忠?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把它们混淆了。
几十分钟前,朋友幸灾乐祸地告诉他私生子被主任叫走了。他沉默着坐了一会,在看见桌上的牛奶盒时便下了决心,一股脑冲出教室,赶到教务处。
他第一次替人求情,还有些不熟练,先是承认了自己强迫谈青的事,随即又搬出周明扬,最后被憋着一肚子怒气的主任赏了一篇五千字保证书,终于把谈青留在了原班。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帮了私生子很大的忙,可仔细想想才发觉自己其实是始作俑者。
窗外风刮得越来越大,天气预报说今天六级强风,小概率降雨。
周森和拉上窗户,往班里走去。
他想。他其实不讨厌私生子。
班主任给谈青换了新同桌。
是熟人——是戴黑框眼镜,喜欢上课转笔的周森和。
谈青谨遵同桌三八线原则,拒绝交流拒绝对视,权当周森和是一团有些浑浊的空气。
周森和却经常旁若无人地盯着他看,视线炽热,欲言又止。
谈青受不了他的目光,一下课就往走廊跑,头伸出窗户做深呼吸,冰冷的空气能唤回所有理智。
他能感觉到周森和想跟他说什么。
难道是想道歉——不然为什么憋这么久都说不出口。
谈青想了下,觉得滑稽可笑。
周森和是那种自大妄为,一辈子都不会认错的人。
破冰点始于一节枯燥无味的历史课。
周森和伏案写他那篇五千字保证书,写一句奖励自己发呆五分钟,半节课过去才写半面纸不到。
谈青跟着历史老师念的地方画横线,笔记一个不漏,知识却一句都没进脑子。
一小团草稿纸突然被丢过来——周森和丢的。
谈青低着头,垂着眼,假装没看见。
又一团纸被扔过来。
又又一团。
又又又一团。
有完没完。谈青皱着眉,随便拿了一团纸,展开。
纸上是周森和漂亮有力的字——“反xg的‘xg’怎么写?”
不会拿手机查吗?谈青唇角抿直,唰唰写下两个字:不会。随即团起来扔给了周森和。
看到回答的周森和愣了一下,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碰了一鼻子灰,挑挑眉,叹了口气继续写。
谈青才不信周森和不会写省字——谁知道他又要抽什么风?
周森和是个心思很多的坏人。
谈青一个人在图书馆待到晚上十点,踩着闭寝时间回了寝室。他不是去学习,只是想尽可能地缩短和周森和共处一室的时间。
回来时周森和已经洗完澡了,穿着黑色工字背心坐在床边,臂膀上勾勒着漂亮的肌肉线条。他低头玩psp,游戏音效响彻房间。
谈青脱下校服外套挂在椅背上,低头却看见桌上摆着谈小英的骨灰罐子,瓷瓶画着黄玫瑰,复古的笔锋,透着一股颓靡的艳丽。
他拿起骨灰罐,底下还压着张纸条。
遒劲有力,三个字。
——“对不起”。
谈青垂着头,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最后捏起纸条,丢进垃圾桶里。
他透过镜子瞟到背后的人。周森和还捏着psp,只是双眼正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在看到纸条被丢掉时,很明显地抿了抿唇。
谈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收好骨灰罐子,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去了。
谈青原以为用纸条道歉已经是周森和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没想到不止于此。
大课间时谈青在走廊上发呆,路过的老师叫住他,让他帮忙领一盒彩色粉笔到隔壁七班。
等谈青反应过来时,老师已经急匆匆抱着教案走了。
他耸耸肩,依言去后勤处领了盒粉笔。
后勤处在学校里的另一栋楼,有些远,谈青往回走到一半时,上课铃正好响起。
教学楼的楼梯道里空无一人,谈青慢悠悠爬到三楼,将要经过转角处时却被人堵住去路。
周森和双手插兜,黑框眼镜挂在外套口袋里,眼镜腿一晃一晃。
谈青往左走,他就挡左边,往右走,他就挡右边。
幼稚。谈青懒得跟他周旋,转身就要绕另一条远路。
周森和却一把拉住他手腕,把他扯了回来。
这猛地一下让他险些没站稳,他回过身想甩开那只手,却被周森和借着惯性按在墙上。
两人的距离突然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