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指针,瞳仁跟着转了一圈又一圈。
……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坐落着一块黑白相间的电子表。
……周临山今天,好像在家。
“咚咚、咚咚。”
周临山坐在书桌后,正在审视电脑屏幕上的报表。
敲门声响起,他头也没抬道:“进。”
门后的人让他颇感意外。
新弟弟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还没走近周临山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酒味。
喝酒了?
——还是白酒。
他没问,继续检查着报表里的数字。
“大哥,阿姨切了水果,我帮你端了一盘。”谈青端着水果走到书桌旁,放下盘子时一个不稳,一颗车厘子滚落到桌子上。
车厘子直直滚到周临山手边。
谈青连忙去捡,又扯了张纸巾擦桌子。
他手几乎伸到周临山面前,周临山无意捕捉到那只素白手腕上的表。
钴蓝色,很亮眼,做工精致。
——但不是他送的那只表。
周临山下意识问出口:“换表了?”
谈青攥着揉成一团的纸巾,垂着眼:“嗯,爸让我换的。”
这理由倒是意外,周临山挑挑眉:“爸让你换表?”
“……爸让我明天去跟一个姓岳的叔叔吃饭,表是岳叔叔送的,爸让我戴着去。”谈青低着脑袋,睫毛垂下一片淡灰的阴影,轻轻颤动着。
姓岳的——岳道成?
岳道成在圈子里臭名远扬,酗酒,好色——尤其喜欢男孩。
周临山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嗯。”
新弟弟是很乖,而且很诚实,什么都告诉他。
但周临山并不觉得这样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人值得让他逆反周明扬的意思,出手相助。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在工作上面,却听见私生子像只小猫一样怯怯地喊他。
“……大哥。”
周临山转头去看,私生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快把衣服下摆绞烂。
“我不想戴这块表……我更喜欢你送的。”
谈青抿着下唇,抿出一团淡红的血色。
“我只想戴你送的表,大哥。”
周临山看着他,心里蔓延开一阵异样的感觉。
但他很快就把那感觉扼制住了,转过头去看屏幕,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回去吧,早点休息。”
“咚。”
房门被合上,谈青走了。
周临山滑动鼠标,心不在焉地阅览着,看了几行字发现看不进去后,干脆摘掉了眼镜。
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那盘私生子端来的水果。
青苹果被切成块,有的太大有的太小,切得很丑。
葡萄没有一颗颗拔下来,而是一整串卧在盘里。
这副粗糙的样子,怎么会是阿姨准备的?
周临山叹了口气,摇摇头。
窗外适逢下起雨,周临山活动了下颈椎,从烟盒里摸出杆烟叼在唇边。
尼古丁的味道涌进口腔,他眯着眼去看窗外模糊的夜景。
恍惚间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个雨夜,他在蓝月巷巷口的小铺子里买烟,妓女的儿子被雨打湿成一片薄薄的白纸,最后连背影都没有留给他。
那时他没想到,一年后那少年会以私生子的身份再次出现。
雨停了,烟也燃尽了。
周临山还是没有把报表看完。
他沉默着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谈青失眠了一整晚。
他原本也没对周临山会帮他这件事抱有多大希望,可真正被拒绝后,他还是发着愁一整夜没闭上眼。
“咚咚咚。”有人敲门。
谈青耷拉着眼走到门边:“谁?”
“少爷,大少爷让您下去吃早饭,吃完之后他要带您出门。”
“……嗯?”
早餐是鸡汤馄饨。
阿姨给谈青盛了一大碗,泛油的汤面上飘着紫菜虾皮和葱花,香味扑鼻。
谈青喝了口汤,悄悄抬眼看。
周临山坐在对面,在打电话,没看他。
他吃着吃着就走神,一夜未眠的副作用开始奏效,他垂着头,眼皮一闭险些睡过去。
周临山一手拿电话,一手伸过来抵住他脑袋,免得落入汤碗。
这一抵让谈青立马浑身清醒,猛地直起背脊,窘迫地捏着勺子,没几下就吃完了。
周临山的电话适时打完,他看向正擦嘴的谈青,语气平静:“走吧,带你去公司。”
谈青点点头。小周总大发慈悲,救他一命。
“哥,我帮你拿包。”他讨好着要去替周临山提架子上挂着的公文包。
周临山制止道:“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