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突然响起经典的铃声,她低头看了一眼来电人,立即挂断,调成静音后把手机翻了个面盖在桌上。
再抬头时她脸色明显更难看了,嘴角抿得绷直,看谈青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平静。
“口头上说说很简单。”
“你不自重的行为不仅会影响到你自己,还会波及到别人,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鉴于你是初犯,学校这次不会给予你处分,但为了保证你的承诺有效,学校决定给你转班。”
“转班的事已经和你的家长联系过了,待会你回去把东西收好,三班班主任会来找你。”
谈青垂着眼,静静地听,换班或是处分他都无所谓,就算是被退学他也会欣然接受——这些东西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能不能继续用周家的钱。
他刚要答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打开。
周森和握着门把手,气喘吁吁,像是跑过来的。
孟主任皱着眉,显然对他近乎冒犯的行为感到不满:“周同学,我想你应该学过怎么敲门。”
周森和却不睬,他走进来,猛地拽住谈青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推出门外,随即关上了门。
谈青看着眼前“砰”一声合上的门,有些无措。
周森和发什么疯?
自己被警告、被调班,他不应该高兴吗——他难道不是如愿以偿了吗?
谈青想不明白。上课铃已经响了好一会,但他此时已没有回去上课的心思了。
周森和再出来时已经是三十分钟后了。
他手上捏了一沓印有教务处水印的横格纸,走出来时没忍住无声骂了句脏话,一抬头却对上站在走廊窗边的谈青。
他显然已经站了很久,窗外流入的风吹得他衣领微动,天光落在脸上,显得很冰冷。
周森和顺从着心靠近他,露出一种英雄铩羽而归时得意的笑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孟主任是梁祯的妈妈,是吧?”谈青不理他,兀自问道。
周森和扬扬眉:“是……”
“你让我追梁祯也是因为这个吧,这样我就会被换班,或者被退学,再也碍不了你的眼——毕竟谁也不想看见自己的儿子被同性恋纠缠。”
是的。全说对了。
周森和感觉有什么哽在喉咙,他的笑碎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欲言又止的沉默。
“周森和,我妈妈不是小三,我也不想当周明扬的儿子,你不用这么费尽心思地搞我。”
谈青皱着眉。
“你没必要这么讨厌我。”
周森和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失神了很久。
他第一次看见私生子这副模样。冷漠、理智、愤怒,三个毫无关联的形容词在那一刻完美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他到底是讨厌私生子,还是厌恶周明扬对故去母亲的不忠?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把它们混淆了。
几十分钟前,朋友幸灾乐祸地告诉他私生子被主任叫走了。他沉默着坐了一会,在看见桌上的牛奶盒时便下了决心,一股脑冲出教室,赶到教务处。
他第一次替人求情,还有些不熟练,先是承认了自己强迫谈青的事,随即又搬出周明扬,最后被憋着一肚子怒气的主任赏了一篇五千字保证书,终于把谈青留在了原班。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帮了私生子很大的忙,可仔细想想才发觉自己其实是始作俑者。
窗外风刮得越来越大,天气预报说今天六级强风,小概率降雨。
周森和拉上窗户,往班里走去。
他想。他其实不讨厌私生子。
班主任给谈青换了新同桌。
是熟人——是戴黑框眼镜,喜欢上课转笔的周森和。
谈青谨遵同桌三八线原则,拒绝交流拒绝对视,权当周森和是一团有些浑浊的空气。
周森和却经常旁若无人地盯着他看,视线炽热,欲言又止。
谈青受不了他的目光,一下课就往走廊跑,头伸出窗户做深呼吸,冰冷的空气能唤回所有理智。
他能感觉到周森和想跟他说什么。
难道是想道歉——不然为什么憋这么久都说不出口。
谈青想了下,觉得滑稽可笑。
周森和是那种自大妄为,一辈子都不会认错的人。
破冰点始于一节枯燥无味的历史课。
周森和伏案写他那篇五千字保证书,写一句奖励自己发呆五分钟,半节课过去才写半面纸不到。
谈青跟着历史老师念的地方画横线,笔记一个不漏,知识却一句都没进脑子。
一小团草稿纸突然被丢过来——周森和丢的。
谈青低着头,垂着眼,假装没看见。
又一团纸被扔过来。
又又一团。
又又又一团。
有完没完。谈青皱着眉,随便拿了一团纸,展开。
纸上是周森和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