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偷点东西出来,哪里的好吃偷哪里的。”阿宋想了想,也同意了,她伸出手,手腕上脱出几根触手,在地上扭动着,速度竟然也极快。
陆秀夫和赵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Cao作。
阿宋带着他们找了一个偏僻的破屋子,应该也是之前元人焚毁留下的残骸,坐着等了一会儿,那几条触手竟真的爬回来了。
触手带回来了叫花鸡、糕点、蟹酿橙等一堆好吃的东西,都是杭州等地着名的美食。
并且,竟都是用纸包着的。
“放心,都是干净的。”
她拿过一个锡纸包着的叫花鸡,触手两侧竟分出了小触手,和人的手一样,吸盘吸在纸上,灵活地剥开了锡纸,露出了还冒着热气的一整只鸡。
阿宋递给他们,“吃吧。”
赵昺已经饿得不行,看到吃的眼睛泛光,陆秀夫道了句“多谢”,便吃了起来。
阿宋晃了晃手腕,那几根小触手就飞到她手上,消失不见了。
她坐在残破的凳子上,托腮看着他俩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放出去的触手考虑得很周到,甚至还偷回来一壶茶水。
陆秀夫被她灼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问道,“你不吃吗?”
阿宋摇摇头,“我不吃人吃的食物。”
她咧开嘴一笑,露出了尖利的牙齿,把后半句话吞了进去。
她吃人。
想来她好像确实也有些饿了,之前吃的那么一点人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自出生便在沉睡,沉睡了三百多年,好不容易醒了,恐怕要吃很多很多才能填饱肚子。
也许是她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陆秀夫隐约有种她想把他吃掉的错觉。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把赵昺挡在他身后。
他知道她绝非善类,不过如今她的立场似乎很明了,她会帮他们。
酒饱饭足之后,阿宋却听到了门外的响动。
“快!在这里!”她向外看去,是一群官兵。
守兵的死实在太过可疑,有目击者称他们这队一男一女带个孩子的组合很有嫌疑。
竟有人跟踪他们,追到了此处。
“我的食物来了。”阿宋伸出了又长又红的舌头,舔了一下猩红的嘴唇。
“你们继续吃,我出去看看。”
“你们是在找我吗?”她走出了屋子,看到了几十个人。
“抓住她!”为首的一声下令,其他人就冲了上去。
“别急,都一样的。”触手从手腕伸出,穿透了他们的心脏。
“啊啊啊啊!”
“鬼啊!”
“她不是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哀嚎,血溅了一地,前面冲上去的几个人已经被触手穿着心脏举了起来,而更多的触手追向不断后退的那些人。
“别跑啊,都跑不掉的。”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倒映出一片血光。
等人声停息,尸体已躺了一地,还有些人没有死透,触手贯穿胸膛,徒劳地抽动着。
她Cao纵着触手沾了他们的血,在墙上写上歪歪扭扭的字,“做元人的鹰犬,就是这个下场。”
陆秀夫出来时正好看到阿宋挖出了一个人的心脏,正咀嚼着,手上和嘴上都是血。
他吓得差点叫出声,一个踉跄,堪堪扶住门框。
阿宋看到陆秀夫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略有歉意但不多的表情,把剩下的心脏一口吞了进去,然后擦了擦嘴。
“要不你先回去,等会再出来……”她满眼真诚,“我尽量吃快一点。”
“好……”浓重的血腥味冲进他的鼻子,他忍住反胃的冲动,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了撕扯咀嚼的声音。
阿宋怕这里的异动引来更多人,虽然威胁不到她,但是会影响秩序,所以她忍住全吃掉的冲动,风卷残云般地吃掉了内脏。
“剩下的都留给你们啦。”这次爬出的不是小章鱼,而是小螃蟹。
密密麻麻地钻进了他们被破开的尸体中。
阿宋舔干净嘴边的血迹,把手在衣服上抹了几下,就进去了。
赵昺还没看见血腥的场景,只乖乖地坐着,陆秀夫仍是一脸苍白。
阿宋笑道,“你有勇气跳海,怎么如今却被吓成这个样子?”
陆秀夫一怔。
当希望破灭,当国祚将亡,当天空苍白一片,当元军围船,当妻女在他面前痛哭,当十万军民满脸绝望,当赵昺在他背上颤抖。
他说的是,“陛下不能再受辱。”
所以他选择了死亡。
腥咸的海水灌入喉中,他任由自己往下沉去,他无法呼吸,五脏六腑都在剧痛。
可那时他,心里没有恐惧,只有绝望。
他是大宋的丞相,也为大宋而死。
阿宋至今想不明白为何蝼蚁一般弱小的人类会那么坦然地奔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