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关超单膝触地,给新娘戴上戒指。
关超眼睛明亮,一个字一个字说:“我把这辈子都预支给你,你慢点花,我一直陪着你。”
新娘的眼睛也有了水光,“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关超得到兼职的时候还不知道,店虽然不大,老板却把握着当地最好的山货来源。然而树大招风,在店里打工仅仅一周之后,关超便跟着老板进山看货,却也进了对头的圈套。
关超傍晚时分发现状况不对,几经艰险,那一年暴瘦的关超连夜背着被灌醉的老板逃出山寨。天亮的时候返回城里,他后背的血色被漂染成浅粉,伤口已经被冷汗冲刷得泛白。
女孩子莫名其妙的信任和两个月预支的工资救了关超的自尊和父亲的命,也给自己带来了爱情和一辈子的家人。
新郎新娘拥抱的时候,台上和台下都哭成一片。
我抽噎着,廖星揽住我的肩膀,拍了拍,没说话。
蒋翼在台上站在关超身边,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十七岁,关超最先做了大人。
从小长大的我们还都陪在他身边,可亦菲、姗姗还有庄远,还有好多好多我们曾经的朋友,都没能见证这一刻。
我们和关超一起长大,但是终究谁也不是陪伴他一辈子的人。
这样的相聚,我们也不知道还会有几次。
我看向身边的蒋翼,不远处的廖星、念慈、郭靖、明雨、邹航……
我们可不要再散了。
然而,婚礼之后,我们返回北京,第一件事就是送别蒋翼和廖星。
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他们俩定了同一天出国的飞机,分别飞往美国和澳洲,廖星晚两个小时走。
蒋翼照旧没什么行李,推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
这半年我们很少说起他毕业能否回国的事。我心知无望,勉强告诫自己不要耍赖。
我跟自己说过的:我是大人了,如果真的留不住,一定不能再闹脾气,因为那样最后悔的还是我,我不想后悔了。
这一次,即使不情愿,我也要好好说再见。
这个人来机场算是众星捧月。郭靖和邹航开了两辆车,分别带上我、念慈还有明雨。
我见到他这幅大佬出街的样子突然觉得没什么可伤感的了。
谁知蒋翼到了机场竟然先问了我一句:“廖星呢?”
所有人当场沉默。
“还没到……”我心里有事,随便答应他一句。
蒋翼顿了顿,说一句:“圣诞节如果不忙,我就回来。”
我一下子抬头,“说定了?”
“都说了是不忙就回来……”
“又说话不算数!”我赌气,“以后再也不来送你了。”
蒋翼好笑:“就好像你以前来送过我一样,还不是第一次?”
我顿了顿,没说话。
邹航看表催促:“行了,舍不得也留不了多久,一会儿应该登机了,回头线上聊吧。”
“行。”蒋翼跟我们挨个告别,末了说了一句:“早点回家。”
这个人就这样轻巧地再次离开,明雨问我:“要不要陪你等廖星?”
“不用了,你们先回吧。”
他们也就先走了。
可也没有几分钟,廖星就已经到了机场。
他提前了一些来。
过了安检,他看我情绪低落,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下半年也许能回来,国内引进了我参加的节目的版权,我回来要做指导。”
“真的呀!那在北京么?”
“前期筹备和训练肯定在北京,之后要去一段青海。”
“我能不能跟你去?”我问:“野外生存我们没做过这类选题,肯定很有意思。”
“也行,不过很辛苦。”
“正好减肥。”我掰着手指头跟他数:“明雨已经考上研究生了,念慈在银行,郭靖也经常跑北京,你也回国来吧。关超他岳父那天说,如果生意好的话,也想在北京开一家门店。你要是回来的话,咱们就聚齐了。”
廖星眨眨眼,“不过我年底应该还是要回去的。”
“不长留下来么?”
廖星推着行李转头,笑着看我,静了片刻,“还不行,瀛子,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一下明白了为什么,低头。
我说:“对不起。”
廖星揉揉我的头:“别说对不起。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跟我说着三个字,即使心里一定要这么想,也不要说,不要让我知道。”
高三毕业那年,我对廖星说了太多次“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廖星,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廖星站在小花园里的凉亭里,我坐在宽厚的石头窗棂上,按着膝盖和他对视,两人眼前都是一片模糊。
“别哭,你好好说。”廖星低着头,没有看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