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璟带着笑意的声音适时从头顶传来:“小哭猫。”
时佑安脸爆红,忍不住抬头气鼓鼓地瞪了戚长璟一眼。
……虽然瞪的没什么威力就是了。
小老虎跳到两人中间,好奇地仰着脑袋左看看又看看。
“今日除夕,玉奴可有想去的地方?”戚长璟问,“朕陪你一同去。”
提到这个,时佑安的心又活泛起来,压下升起的一点儿兴奋,他装作不在意提到:“既然是除夕,京城或许会比往日热闹不少罢?”
年三十本是忙碌的一天,晨起之后,人们往往把事先预备的芝麻秸插于门框窗台,口念“藏鬼秸中不令出”,也有把芝麻秸从堂屋门口撒至大街门,一家人往复踩踏,谓之“踩岁”。
平民百姓家往往由一家人共同撒芝麻秸,而在宫中,自然是不必圣上和郡王亲自动手,早在子时,就已经有太监宫女准备好了芝麻秸,动作迅速地撒在了大小宫道上。
尤其是圣上和郡王殿下会经过的路,按照纪得全的意思,那是一定要撒的满满的。
只有宫里的贵人们踩上了,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才能跟着转运不是!
除去踩岁,到了三十夜,宫里还要由宫女们在院内放一个铜盆,里面堆满一些松柏枝条,点上烟,叫“烧松壶岁”,只为让它冒烟,意为年年,谓之“熰岁”。
“今晚本应‘辞年’,只是宫里并无什么长辈,仅有你一人算是晚辈,朕同长珩却也不愿受礼,‘辞年’也就罢了。”戚长璟道。
“烧松壶岁”之后,按照习俗,晚辈需向长辈磕头行礼,然后按照长辈、晚辈的顺序相互鞠躬,称为“辞年”,之后再围坐在一起吃饭,谓之“寿岁”。
只是戚长珩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受时佑安拜礼,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玉奴虽然唤我一声小舅舅,可是在年龄上,我也不过是比他大上五岁,我才不要这么年轻就做长辈!\≈ot;
时佑安年二十,方弱冠,戚长珩年二十五,戚长璟年二十八,三人之间年龄相差均不大,这“辞年”之礼,无论如何都做不了。
戚长璟接着道:“虽然不必’辞年‘,可是晚上的’寿岁‘无论如何还是要吃一顿的,只是长珩今日不知又去哪里胡闹,晚上应当来的迟些,待天放晚的时候,朕同你出宫看一看,顺便接他回宫。”
“小舅舅去做什么了?”时佑安好奇问道,“怎么除夕还要出宫?”
“他?”戚长璟语气莫名,隐约间似是还带着点不留情的笑,“受邀赴宴去了。”
受邀赴宴的戚长珩此时正一脸不耐地坐在位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放在桌面上轻轻瞧着。
——看着分明是个不好惹的主。
只是席上的众人看在眼里,却也无人敢惹。
笑话,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成亲王!就连圣上都纵容的厉害,甚至连犯了圣上名讳圣上都不曾让他改名,谁敢惹?
侧位的乃是如今朝中新晋的红人,御史大夫蒋庚年蒋大人。
蒋庚年一身竹青弹墨万年青大袖衣,面容疏朗和煦,端的是一派清风霁月的青年才俊的模样。
“殿下千里迢迢回京,微臣等人竟是拖至如今才来宴请,当真是失礼,”蒋庚年起身拱手,“还望殿下海涵。”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戚长珩稍稍侧目,略抬一抬手当做回应,也举起酒杯屈尊降纡地抿了一口。
众人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是哪个没脑子的,早不请晚不请,偏偏要到年三十出来喝酒?
戚长珩Yin着脸。
他本来还想着同玉奴宝贝出去放烟花呢!!
蒋庚年敬酒之后,桌子上的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一个个轮流对着戚长珩说吉祥话儿。
到了聂随的时候,他晃荡着站起身,举着酒杯的手竟是微微颤抖,差点把酒都撒了,还是身旁的同僚好心搀扶,这才免得聂随当着成王殿下的面出丑。
“聂小将军今日怎的这样无Jing打采?”旁边有人关切地问,“瞧着眼下发黑,像是连着几日没睡好一般。”
聂随今日却是没穿往日的朴素黑衣,而是换上一身暮云灰浮光锦厚直裰,头发也用皮带铜扣发冠规整地束起。
这样明显用心的打扮,一看便知不是聂随自己愿意穿的。
如此装扮,本应当衬的聂随更是风流倜傥,可此时看着却反倒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
前些日子的游春宴上,聂老将军当众向郡王谢罪轰动京城,待在家中的聂随当日便知晓了此事。
聂家的脸,都因为此事被丢尽了。
聂老将军一向以清誉闻名,如今却是时不时被人戏称“佞幸”之辈,竟然也因着郡王向圣上服软。
不单如此,甚至有传言说,聂老将军请罪当日,那郡王却是跋扈至极,当着一干朝廷重臣的面,生生让聂老将军跪了许久才让其起身。
流言众多,聂随却在知道父亲给那个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