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躺在病床上,萧肃常常回想起她当时选择谢峻时的表情,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讽刺得像是一个笑话。
不少人被出轨后,最难以治愈的不是来自另一半的感情上的伤害,而是随着这份伤害而来的,对自我的一种否定。
许多人会觉得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对方为什么会出轨?是因为自己没有魅力吗?
像是原剧情中的原配,丈夫疑似和别的女子出双入对后,她第一时间就是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继而开始痛苦,挣扎,再周而反复,陷入抑郁的情绪中。
如今萧肃也一样,甚至因为他对陈知意有情,这种伤害来得还要更加强烈些。
他之前本来就在怀疑,陈知意搬出家里之后,既没有钱名下又没有房产,那她住在哪里?
那时候他没有细想这个问题,只以为等她在外面吃到苦头了,就会回来找自己。
甚至就连她的房间,萧肃都专门吩咐了张嫂除了打扫之外,什么都不要动。
现在萧肃有了答案,原来对方住在了这个表哥家里。
也是,白家巨富,她又是从小在白家长大的,搬出家里后,又怎么会活不下去?
只是萧肃想到这里,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白计宁的心思如此明显,而他躺在医院病床上,一身伤的时候,他的妻子却在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萧肃死死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有冲上去质问,陈知意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伤人之语,但等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远后,他脸上却全是一片失魂落魄。
这点失魂落魄,甚至让他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陈知意以前也是在意过他的,如果他当时能稍微顺着一点她的意思,减少一点和师妹之间的接触,那现在会不会有所不同?
她当时看见他和师妹的时候,也会像他现在一样痛苦吗?
但这点想法只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从没有真正想过和自己妻子分开的,甚至之前周围所有人都在说,这个妻子配不上自己的时候,萧肃都没想过和她分开。
萧肃心内萌发了和陈知意分开这个念头, 但他心情着实苦闷,不免就要找几个朋友倾诉一番。
和他交好的,大多都是当今文坛里小有名气的才子, 大家出身经历相仿, 自然就很有话聊。
这时候正处在新旧思想交替的过渡时期, 不少留洋归来的进步青年, 回国后都扬言要和过去的旧式的、落后的东西划清界限。
这个“落后的东西”所包涵的含义很广, 既有着旧式封建礼教中令人厌恶的一部分, 还有着父母包办婚姻之下的那位原配配偶。
这时候, 人在他们眼里,竟只是一样“东西”了。
萧肃大病初愈, 本来医生是不允许他饮酒的,但现在这种情形下,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友江树文和他经历相同,两人关系一向很好, 看他苦闷, 不由得出言劝解了几句,“萧兄大病初愈,还是少喝点为好。”
萧肃不是个习惯在人前述说心事的人,只是这件事实在难以下定决心,“不瞒你说, 我最近心内实在烦恼。”
“我有一件事, 一直没能下定决心,但现在看来, 该是做个决断的时候了。”
他现在一想起陈知意, 还是感到格外的痛苦。
萧肃虽然没有明说, 但江树文稍微想了一遍他现在的处境, 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毕竟一年之前,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纠结,一方是自己向往已久的爱情,另一方却是来自封建礼教的束缚。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懂这种婚姻里本该心灵交合的两人,却因为从小受的教育不同,被迫鸡同鸭讲的感觉的。
在他看来,或者说在文学界的许多人看来,萧肃和简容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偏偏天意弄人,中间插入了一个旧式的原配妻子。
虽然简容现在名声不大好,但才子大多风流,江树文并不很看重这些,而且和那样一位原配相比,简容还是有着可取之处的。
想到这里,江树文再开口时,不免就带上了一点过来人的劝解,“萧兄,当断则断,我以前也深受困扰,如今得了西方文化的点播,才知道何谓人权,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以前的我真的是被这个社会给束缚住了,现在都是新社会,不时兴封建礼教那样的旧一套了。”
当真是呼吸到了一点文明的空气,就迫不及待的要抛妻弃子奔向自由的新生活。
他自以为理解萧肃,但萧肃此时想的却和他不同,不过听了他这番话后,萧肃却当真是被触动了一下。
江树文看他陷入了沉思,只以为他是还难以下定决心,心内倒是因此对萧肃多了一点佩服。
主要是看萧肃之前的行事,他分明是将简容放在心尖上的,不然也不会处处周到的带人拜访文友,为这位小师妹在文坛铺路,而且对于外界对他那位原配妻子的流言,他也从没有制止过。
这分明就是对简容有情,却碍于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