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漾抿了抿唇,顿觉又气又好笑,在床上无奈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吐槽他:“你现在说话怎么不管不顾的,矜持一点儿不好吗?”
说完,那边没有回应,等了两秒钟,余漾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声道:“怎么了,生气了?”
傅居年低笑:“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余漾斩钉截铁:“你毫无自知之明。”
傅居年不置可否,半晌后,一声绵长的呼吸,他认真道:“我不放心。”
余漾怔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疑惑道:“不放心什么?”
“不放心你会乖乖待在那里不动,怕我第二天再找你时你已经在另一半球了。”
听完,余漾表情一顿,感觉心好像被轻轻挠了一下。
他说得平静淡然,她却听出几分朝她诉苦的委屈,还有若有似无的不安。
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即便是像傅居年这样强大的人,挨了一刀也会疼,好了伤疤仍会记得。
原来他半夜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确认她的心意,害怕她又跟从前一样,一面不着痕迹地跟他交往,一面计划着随时抽身。
余漾这次没有说他翻旧账,大概她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不仅仅是因为那年她任性离开,让他重重跌了一跟头,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心里清楚傅居年比她的喜欢程度要更深。
她不觉得自己再离开傅居年一次会怎么样,最多就失落个一天半日,但她很快就会走出来。
可傅居年就不一定了。
他大概不能承受再一次被她抛弃,所以才这么患得患失,分开一会儿就担心,想要每时每刻都确认她的存在。
余漾明白他的心意,但无法一下子变得重情。她从小到大的习惯,就是与人交往前先自身配套一个完整的自我保护机制,没人能越过她自己的感受,永远以自己为先。想要跨越这套机制是需要时间相处的,她没办法一口咬定自己不会离开他,即便承诺了也多半是在说瞎话敷衍他,但是她可以保证自己在相处时认真对待和回应他的爱,那样的话也算问心无愧了吧。
“明天去学校办理手续,之后就不会出国了。”余漾试图用客观事实打消他的疑虑。
傅居年商界纵横这么多年,怎么听不出她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她没有给他一句肯定的承诺,她甚至从来不跟他谈到未来。
但是没办法,他喜欢的女孩主意比谁都大,永远不会把话说死,永远都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傅居年自认倨傲,这么多年没在谁身上妥协过,偏偏是她,让他栽了一次又一次,却又心甘情愿纵容。他心里很清楚,不论他私心有多重,心里有多少Yin暗隐晦的想法,他爱的始终是飞鸟般恣意张扬的她,而不是打造出金笼去囚困的温顺鸟雀。
她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不必被他左右。
而他,既然想要得到更多,就必然要付出更多而Jing力和感情。
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让步,不丢人。
“嗯。”傅居年轻轻应了一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明早我去接你。”
“不用来得太早,十点钟吧。”
“好。”
结果第二天傅居年还是来得很早。
他最近很闲,因为网上的风波,他没有去公司,也不接受采访,不在公众面前露面,闲得没事做,跑来给余漾充当司机。
去学校的路上,余漾跟他打听抛尸案的事:“找到嫌疑人了吗?”
“警方那边锁定了一个嫌疑人,目前正在实施抓捕,但是那个人不是蒋晋东。”
余漾预料错了,皱了皱眉:“会不会搞错了?”
“警察抓人要讲证据,蒋晋东有不在场证明,嫌弃已经被抹除了。”
余漾点点头,既然警方查过了张瑞的死跟蒋晋东无关,那应该就是真的无关,就不再多想。
到了学校,余漾去院里走流程,大四还剩最后半年多的时间,已经没课了,就剩一个毕业论文,很多学生现在不是在准备考研就是准备找工作,院里基本没什么大四生。
余漾原本想毕业之后再玩两年射击,但是现在余承志身体不好,余氏又经历变动,急需有人稳住军心,她多半还是要回到余氏,别的也暂时不做考虑了。
流程走完已经是下午四点。
多亏傅居年轻车熟路,带她走完全程。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来回跑了一下午,盖章跑腿跑腿盖章,腿都要废了,终于办完手续,余漾随处找了个长椅坐下,边捶腿边吐槽:“为什么要求不能一口气说完,非要挤牙膏一样,感觉有的流程完全就是形式主义,一点儿实际意义都没有。”
而且必须本人到场,想麻烦别人都没门。
傅居年也坐到她旁边,看她辛苦,随声附和道:“我可以跟校长提议一下,简化没必要的流程。”
余漾扭头去看傅居年的脸,发现他并不是玩笑的表情,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有些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