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与:“……”
小猫又善解人意地补充道:“画完就可以洗掉,不用带去公司。”
他明明看不见,然而这只小猫脑袋线条流畅、笔触利落、惟妙惟肖……正如梦中那般。
随着小猫逐渐成型,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与对白也逐渐涌入脑海。
正如一只原本密闭完好的水瓶,随着孔洞越来越多,里头封存的水会漏得越来越快。
原本做一场梦才能捕捉的少许回忆,如今他画下小猫的短短几分钟便能获得。
云晚汀瞧见耄耋之年的老太傅在早朝时颤巍巍指着陆长侵鼻子,大骂他是乱臣贼子,还试图触柱以明志。
老太傅一生清正,为人又和蔼慈爱,待云晚汀不仅有师生之谊,也有舐犊之情。
下朝之后,云晚汀特地前往老太傅府邸探望
老人家攥着小主子袖口,眼含热泪道:“老臣无能,教陛下自幼落在那豺狼手中……”
听见前朝后宫人人都在议论陆长侵何时撕下面具,宰了小皇帝取而代之。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谁还看不明白吗?”
“连箭术都拦着不让学,咱们太祖陛下可是谥为孝武皇帝,子子孙孙哪个不是Jing于骑射?”
“我倒宁愿陛下庸碌蠢钝……昨儿听陛下和陆将军推演沙盘,陛下说得可头头是道!那阎王居然连连点头……我生怕他当场拔刀!”
“幺幺,你在想什么?”
低沉嗓音打断思绪,云晚汀执笔的手一抖,小猫的右耳便飞出去老远。
顾休与视线紧锁着他,换了个问法:“你在想谁?”
云晚汀唇瓣翕动,倏地作猫猫严肃状道:“顾叔叔,我怀疑你就是陆长侵。”
室内瞬间死寂,只剩男人猛然粗沉的呼吸。
顾休与一把攥紧他手腕,尽全力压着怒意道:“云晚汀……你把我当替身?”
云晚汀:“……”
小猫正色反驳道:“我很认真的,顾叔叔,你不要闹情绪。”
顾休与抽出他指间毛笔,咬牙冷笑道:“你刚刚画画的时候,是想给我画,还是给他?”
小猫耐性很好,继续循循善诱:“顾叔叔,你想想嘛,会不会你们真是同一个……”
“不可能。”
顾休与眼底墨色翻涌,喉咙里犹如扎满烈火荆棘,嗓音都要烧穿一样的决绝。
“……把我当替身,你想都不要想。”
云晚汀指尖动了动,小声道:“顽固。”
“什么?”
小猫也闹脾气,道:“没什么,不是就不是,不是拉倒。”
他又小声不满道:“……哼!”
顾休与深呼吸几下压下喉头血气,一伸手臂抱起他。
云晚汀:“……干嘛。”
男人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指头沾上墨水了,给你洗手。”
每年辅导联赛的这段时间,严子舜是不坐诊的。
这一日他正对着去年那道平面几何大题寻找第四种解法,忽而有人打电话过来。
他瞟了眼屏幕后接起道:“有何贵干啊?我这正给你家小猫出题呢。”
通话另一头始终缄默。
严子舜的直觉在此刻异常准确,皮笑rou不笑道:“……怎、怎么了?苦涩暗恋又遭坎坷了?”
顾休与直接抛给他一个烫手山芋,道:“你能不能用催眠,让我相信自己同时是另一个人?”
严子舜:“……?”
他面部肌rou抽搐,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休与只沉声道:“能吗?”
九月很快便到尾声,黄金周前最后的校级活动自然是运动会。
对于高三学生而言,校运会也是高考前最后的大型课外活动了。
广播里正持续通知:“参加男子4x100接力的同学,参加男子4x100接力的同学,听到广播后,请立即到检录处检录……参加男子……”
检录处摆着几张课桌,云晚汀坐在能晒到太阳的一张后头。
头上戴着顶nai黄色渔夫帽,帽檐是圆润起伏的波浪状,远远瞧着小猫脑袋跟顶着朵花似的。
他又看不见,既不能检查运动员比赛资格,也不能登记运动员号码。
奈何体育老师非从一班观众区把他领过来,说检录处的几个同学要看着小学神养养眼睛才有动力,不然就要闹罢工。
云晚汀手边搁着同学们塞过来的薯片饼干果冻,自己在盲文纸上写写画画。
脑中关于赵国、关于陆长侵的记忆愈来愈多。
不再需要有强烈联结的物品抑或场景,也不再需要梦境,他会在无数稀松平常的瞬间拾得记忆的碎片。
为免遗忘,也为了理顺这些无序的记忆片段,云晚汀干脆一一记下来。
但小猫知道这是秘密,因此他选择用盲文。
“好的那么我们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