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瞧见云晚汀眼圈绯红、瞳仁蓄泪、鼻尖也红彤彤的、鼻梁上还贴着张创可贴模样的东西时,他神色猝然冷肃下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贺无野寒声道,“谁欺负你了?”
云晚汀起初还没懂他的意思,理解过来后解释道:“没有,是我感冒啦。有点鼻塞,所以才会流眼泪。”
这么一打岔,他又忘了去摸摸头顶有什么。
贺无野仍不放心,道:“那鼻子上怎么贴创可贴?”
云晚汀:“……不是创可贴,是通气鼻贴。”
他又不解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印象中贺无野每天都在迟到。
贺无野立即邀功道:“这不是作为光荣的值日生吗,咱们班的室外区分了Cao场,我今天可是第一个到学校的。”
他会自觉打扫卫生,倒是真在云晚汀意料之外。
高二时,劳动任务都有他那一帮小弟来踊跃承担,根本不用贺无野动手。
贺无野道:“汀汀,你让我好好学习,不再吊儿郎当,我都听你的。”
“你看,我已经进了一班,就算不能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至少也能在同一个城市。”
“我是认真的。”
云晚汀觉得自己懂了,点头赞许道:“那很好啊。”
贺无野:“……”
好个屁!
他在这深情剖白,小瞎子却压根没开窍!
贺无野咬牙给他把溢出来的眼泪揩掉。
语气凶,手底下动作却轻飘飘的:“您接着写吧,我值日去。”
云晚汀没再戴耳机。
他身后是棵百年老槐树,恰好隔绝他与Cao场外。
有女孩子的交谈声传来。
一个问道:“这次的数学联赛你报名了吗?”
另一个答:“报啦,不过轮不到我们高一菜逼吧呜呜呜,高二高三的大佬们都不够分名额的。”
“也是,”问话的女生长叹口气,道,“今年去台汝比赛诶……我要是有小公主的脑子就好了,高一也能拿一奖。”
云晚汀:“……”
“小公主?”
“你没看过那张图吗,我直接嗨老婆……除了艺术节我还有别的,张张都是神图,还有张绝密私藏,超级辣。”
“没有,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云晚汀默默戴上了耳机。
他好奇自己究竟有什么照片流传在外,却又不可能亲眼看见。
……还是戴上耳机吧,再听下去,大概率他要忍不住去问。
耳机降噪效果优秀。
他视觉几近于零,嗅觉也被鼻塞削弱了。
现在又关闭了听觉……除了耳机里播放的白噪音,几乎是陷在虚空之中。
连有人悄然接近都浑然不觉。
男生走到他身侧,双手在校服侧面摩擦两下,又轻咳一声,方开口道:“云晚汀同学,你好……”
云晚汀兀自垂着脑袋,根本不晓得有人同自己打招呼,甚至还轻声哼着想要的旋律。
男生一张帅气的脸都涨红得要发紫。
正想再叫一声,背后书包却蓦然被人拍了下。
力度并不算友好。
他皱眉回身,神色陡然僵住。
男生十七八岁时斗志最强盛,面对心动的对象都有股不怕输的劲儿,初初长成的雄兽一般,无一寸不是热血。
哪怕是对上贺家兄弟这样的刺儿头,也敢梗着脖子呛几句甚至打一架,但……
假如对面是个杀过人的,只因为有法定事由才不必锒铛入狱,那就另当别论。
男生抿紧唇,与霍召南只僵持了片刻,便一言不发地绕过他离开了Cao场。
视野骤然一暗,云晚汀怔了下,摘下耳机抬头问道:“是谁呀?”
霍召南低声道:“是我……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哭,是感冒鼻塞!”云晚汀又解释一遍,思索了下道,“你叫霍……霍……”
“霍召南。”
“……哦,”云晚汀默默记住,蹙眉道,“你让开一点,又挡到我的光啦。”
霍召南一顿,道:“有点晒。”
云晚汀握了握笔,摇头道:“我很喜欢晒太阳。”
他怕冷,日光的升温效果比厚外套还要显着,连脸也能暖乎乎的。
而且外套压人,日光却轻盈。
云晚汀舒服得微眯起眼。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从身后猛地挤开了霍召南,似笑非笑道:“汀汀,我活干完了,咱们回教室?”
云晚汀想着应当也要到早读时间了,遂点头道:“那走吧。”
他点头时小揪揪也跟着一晃一晃,贺无野原本因霍召南而十分不爽,瞧见这小揪揪又忍不住乐了。
二人并肩而行,霍召南缄默着跟在云晚汀身后。
……牛皮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