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才继续说:“他们说跛足大夫都招了,他是骗我帮他打理药圃,查清楚我没有犯事。所以……他们就把我放回来了。”
薛氏看着洗得白白净净的昭蘅,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勉强将心放下。
“nainai……”昭蘅仰头看向薛氏,漂亮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她哽咽了下,才说:“跛足大夫没了。”
薛氏欲言又止,她知道阿蘅想说什么,她这副身子要死不活的,全靠跛足大夫的药养着。他没了,她们根本拿不出钱吃药。
她知道阿蘅为了求跛足大夫给她看病受了多少委屈,那个人脾气怪得很,还不知如何刁难的她。
她没想到跛足大夫竟然是来薛家村避祸的杀人犯,庆幸她们这次遇到了讲理的官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真没用,把这个孩子拖累到了这份上。
薛氏把昭蘅箍在怀里,摸了摸她干枯的发顶:“没事,nainai现在身体好多了,可以出去赚钱。”
是夜月朗星稀,一缕轻烟从破破烂烂的窗户吹入屋内。
睡得不怎么安稳的昭蘅眉头就渐渐散开。不多时,一道清隽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走入昭蘅的家中。
李文简在昭蘅的枕下寻到回来前塞给她的药丸,拧开盖子扫了一眼,又悄无声息走到床边,细瞧她脸上的红疹。
她果然没有听话,乖乖吃那些药,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李文简取出一枚药丸塞到她的口中,在床边坐下,望着熟睡的昭蘅。
他有好多话告诉她,可现在却不能说。
什么也不能说。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自己重生了这个荒诞的现实。
她什么都记不得,忘了他们曾经所有美好的回忆。
上苍让他回来,是去弥补她幼年时的伤痛,而不是让她增添新的恐惧。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将被子往上提了几分,掖住四角。
连着几天都是好天气,nainai的身体也真的好了起来,每日昭蘅才起床,她就已经去林员外家做工了。
昭蘅在屋里也不闲着,每天起来吃了早饭,收拾了屋子后就跟着李叔他们一起进山。李叔他们去打猎,她干不了重活,就跟着去采草药,打些小动物回去改善伙食。
这天从山上回来后,她看了看屋子里晾晒得差不多的草药,盘算着过明天天气好的话就背到镇上去卖了,卖的钱应该够给nainai买一副药。
最近她夜里总是迷迷糊糊听到nainai的咳嗽声,可等她开口问,nainai就装睡着了。
她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昭蘅的脸上,她一下子翻身坐起来,趴在窗户看到外面绚烂的日光,立刻起来穿好衣裳。她起身时,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微楞了下。
到水渠边洗脸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脸上的疹子已经消退不少。果然是跛足大夫捣的鬼,自从不吃他的药,她就慢慢好了起来。
今天的早膳是玉米面窝窝头,她揣了两个,灌上一壶水,就背着草药往镇上走。背篼里的草药很重,才走出一段路,她就累得气喘吁吁。
今天是镇上的赶场日,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去赶集,官道上不时有行人经过。她在路边停下,掏出个窝窝头,边歇息边啃着。
不一会儿,便见官道中央停下一辆马车,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从车上下来,他看向昭蘅身旁的背篓,道:“姑娘,我是京城来的药材商,你这些药……”
“我不卖。”
青年看着她微微愣了下,随即笑道:“小姑娘,你背去集市上也是卖,卖给我也是卖。”
“我是自家用的。”昭蘅不等他说完,便将窝窝头塞到嘴里,背起背篓,加快步伐从马车旁边过去了。
青年看着她迅速跑远的背影,挠了挠头。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才走到马车旁叹了口气:“公子,这小姑娘……不大好骗。”
“这几日,我们往她门缝里塞过钱,往她家门口丢了猎物,她捡了钱交给村里的里正,拎着猎物到处找失主。就连我们假装到村子义诊的摊贩前,她们也不来凑一下。”谏宁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
车帘从内被挑开,李文简抬眼望了眼晨光里跑得飞快的瘦弱背影,抿着唇一言不发。纤长的眼睫遮掩了他那双眼眸里明亮的神采,这一世的阿蘅,还是那么聪明,还是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我知道了。”
李文简漫不经心地收回挑起车帘的手。
谏宁实在有些费解:“公子,您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地帮她,不直接露面帮她?”
李文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她不会接受的。”
她从不收受无缘无故的馈赠,她知道命运馈赠的一切都有它应有的代价。
故而当日那盒点心都是他哄着她收下。
谏宁听得云里雾里:“她为什么不接受?”
她家中穷得一贫如洗,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