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就被泼来的茶弄得大叫出声。
那茶水已经不怎么烫了,但被人对着脸泼茶的耻辱胜过其他,褚瑾玉尖叫一声,气得站起身,就要扑过来打她。
不过他在半途就摔了下去。
褚映玉冷眼看着他摔得像隻扑
腾的公鸡,发现他的一条腿不好使,顿时明悟,看来褚瑾玉上次受伤时,还伤到腿,这一个月被禁足也有养伤的意思。
褚瑾玉摔倒时,连带着椅子也跟着歪倒,那椅子正好砸到他受伤的腿,可谓是伤上加伤,不禁尖叫一声。
“瑾玉!”
“快去叫大夫!”
“……”
长平侯和孟蓉大惊失色,怕他的腿有个什么好歹,赶紧叫人去请大夫。
花厅里乱糟糟的,这还没开饭,就少了三人,只剩下褚映玉姐妹俩在这里。
褚映玉朝候在一旁的丫鬟寻芳道:“几时能传膳?”
寻芳呆呆地看着她,反应慢了半拍,迟疑地道:“大小姐,侯爷和夫人、世子都不在……”
“我饿了。”褚映玉不耐烦地打断她,“先传膳罢,今儿是除夕,总不能因为褚瑾玉闹腾,就让我饿肚子吧?”
寻芳不敢反驳她,又不好这时候去请示侯爷和夫人,隻得先让人去传膳。
只是她心里多少有些惊异,大小姐是府里规矩最好的,可现在看她说的话、做的事,哪里像是有规矩的?难不成真像夫人说的那样,她得了圣人赐婚,便猖狂起来?
等下人将膳食端上来,褚映玉并未等长平侯夫妻俩和褚瑾玉过来,也没招呼一旁的褚惜玉,开始用膳。
她吃得并不多,用了半盅汤,又夹了几筷子菜后就放下筷子,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拭了拭嘴。
将帕子放到银盘上,褚映玉抬头,对上褚惜玉直愣愣的目光。
见她抬眼看过来,褚惜玉回过神,欲言又止,“长姐……”
褚映玉静静地看着她,并未作声。
见她好半天都不说话,褚映玉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寄春接过丫鬟递来的斗篷,为她披上。
“长姐!”褚惜玉看她居然准备离开了,顿时一急,眼眶蓦地红了,“你、你就这么走了?”
褚映玉转头看她,“有事?”
“可是爹和娘、瑾弟还没用膳……”褚惜玉呐呐地说,“长姐,今儿是除夕,咱们应该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褚映玉打量她,有些惊奇地说:“你觉得刚才那种情况,这团圆饭还能继续吃下去?”
褚惜玉噎住,双眼泛红,似是要哭出来一般,哽咽地说:“长姐,你变了好多……”
褚映玉没想和她演什么姐妹情深,转身就走。
“长姐!”褚惜玉追在她身后,伸手去拉她的衣袖,眼泪终于掉下来,“长姐,我如今落到这个下场,怨不得谁,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其实圣人给你和七皇子赐婚也挺好的,至少七皇子不至于沦为笑柄,这次是我欠他的,我对不起他,以后有长姐替我照顾他……”
褚映玉原本不欲理她的,可听到这些话,便有些忍不住。
啪的一声,她拍开褚惜玉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冷声道:“褚惜玉,别太将你自己当回事!”
褚惜玉被她的举动吓住,不敢再作声,小心翼翼地咬着唇,红着眼看她。
看她这副模样,褚映玉突然有些烦躁,故意道:“相信你应该听说了,太后当年为七皇子相中的人是我,只是祖母先一步为我和瑜表哥定下婚约,只能作罢,直到几年前,方才选中了你。”
褚惜玉脸皮一僵,自己的脸皮仿佛被人活生生地扒下来,丢在地上使劲地践踏,她的脸色青红交错。
太后那席话,宛若一个耳刮子当众朝她扇来,让她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这段时间,褚惜玉闭门不出,甚至庆幸自己被母亲禁足在家,不必面对外头的那些嘲笑的目光。
她所有的优越感,悉数被击碎。
特别是在长姐褚映玉面前的那些优越感,变得七零八落。
褚映玉看到她脸上的变化,发现心里波澜不兴,没有丝毫的得意和痛快,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原来人死过一次后,很多原本以为重要的、在意的事,会变得无关紧要。
冬日天黑得早,褚映玉回到秋藜院时,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下来。
秋藜院里灯火通明,室内烧着地龙,香炉里燃着沉木香,一室暖意融融,驱散外头的寒冷。
秦嬷嬷已让人烧好热水,伺候她沐浴更衣。
褚映玉洗漱完,躺在榻上,丫鬟用添了香料的熏笼为她烘干头髮,同时拿来护发的香膏抹在发上,保养头髮。
头髮干得差不多时,便听说长平侯来了。
褚映玉坐起身,神色有些倦怠,若是其他人,这时候过来,她定然是不见的。但来的是长辈,没办法不见。
“罢了,为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