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站在风口上,凛冽的风将二人的衣袍都吹得翻飞滚动。
“正体统、修本?务、慎访察、简受词。贺掌印说我徇私,以上四款我哪个没做到。”宋也川眼中?一片静霭涳濛,“都察院与刑部奉敕审录官员,我也签了名,呈验过鱼符,又有哪一处没有遵了规章?”
他?声音平平:“至于你说的我害他?至此。枷他?入刑部的入也是贺掌印。”
贺虞料想他?会这么说,脸上没什么表情?:“宋也川,你非要同我做对么?说到底都是一口锅里讨饭吃,有钱一起赚,没什么丢人的。”
“你我血海深仇。”宋也川的笑了一下,“别说这么可笑的话。”
李燃死了,死得很快但无声无息。
司礼监表面上还是照旧,只是私下里也有人同贺虞一番抱怨。
他?们从来没怕过死人,怕的是这一次,是皇上亲口要诛杀的谕令。
毕竟他?们所有人仰赖的都是皇上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天恩,多一分少一分都是关乎到性命的大事。
贺虞冷淡地听着,倏尔问:“派去?跟着那姓顾的,都是哪几个。”
有几人从中?走?出来。
“眼皮子底下把?人放走?了还不算,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李燃赔了命,你们也得赔他?的。好不容易叫我调/教出来的人,不然就这么死了,我心?里也不称意。”那几人还愣着神儿,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四五人,把?那几人摁了个结结实实,三下五除二捆了手脚。
拿破布堵了嘴,从廊屋里拖了出去?,很快便在门口响起了杖责声。
满屋里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沉默地听着,不知过了多久,就连月光的影子都从东移向了西。
乌桕树的树影抖落在窗檐上,外头的棍棒声停了,紧跟着是泼水的声音。
迷离的血腥味从外头飘来,贺虞道:“做错事本?就是要受罚的。你们都是我提拔的人,我疼你们,也不能纵着你们,前?头李燃就是例子,我不想再见下回。”
一屋子人都散了,贺虞施施然走?出了廊房。
左右无处可去?,踏着模糊的月光,他?又走?到了芷柔宫里。
温江沅还没睡,看样子像是侍女在伺候她洗脸,纤细又婀娜的影子被孤灯照得落在窗纸上,影影绰绰中?带着一股别样的娇媚。
贺虞推开门,温江沅猛的回身?。
她像是哭过,眼睛还通红着。
贺虞无声瞟了侍女一眼,那侍女立刻吓得牙关打?颤,逃一般跑了出去?。
温江沅倒退一步,手里的巾栉掉落在了铜盆里。铜盆里的水很烫,贺虞进?门时?记得侍女在替温江沅敷眼睛。于是他?伸出自己冷白的手,将巾栉重新从水里捞出来,细致地拧得半shi不干。
“怎么敷眼睛呢?”贺虞走?到温江沅面前?,逼得她退无可退,他?钳制住她的后脑,按照方才?侍女的样子将巾栉贴在她眼皮上。温江沅挣扎了一下,贺虞就恼怒了:“说!为什么要哭?”
温江沅的眼睛被遮挡着,只感觉自己脑后的那只手用了十足的力气,像是要将她的的脖颈一同扼断。她咬着唇不肯答,贺虞就不松手:“他?死了,你这般难过?”
他?倾身?去?靠近她,幽幽问:“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他?手上的力道极大,扼住温江沅的后颈,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艰难地开口,每一字都咬得很慢:“你若死了……那必将是……大快人心?……普天同贺……”
今日贺虞杀了几个人,只是心?里却极为不畅快。他?冷笑一声,将手中?冷掉的帕子啪的一声扔回到铜盆里,溅出的水花掉落在朱红的地衣上,宛若血泪一般。
贺虞虽然净了身?,可仍旧是男人,他?几乎没有费力便把?温江沅摁在了架子床上。温江沅的眼泪流了满脸,贺虞细致地剥开她的衣物,直至最后一件小?衣被他?用手指轻轻挑开扔在地上。那只戴着玛瑙扳指的手指,向她身?下探去?。
这早已不是第一回 ,大梁的公主维持着自己那最后一点可悲的体面,咬着唇不肯哭出声。她抬腿想要去?踢他?,却被贺虞一把?抓住了脚踝。纤细的玉足在他?的大掌上宛若Jing致玲珑的白玉把?件一般。冷白的手腕上,金镯挂着秀气的金铃,碰撞出靡靡的响声。
chaoshi又黏腻的长夜好像过不完。
贺虞衣冠楚楚在灯下把?玩着那枚玛瑙扳指。
温江沅鬓发散乱,满面泪痕地躺在床上。
遍身?乌青,宛若涸辙之鲋。
易碎又柔弱。
月光照在绿萼梅树上,在砖地上投落一个缠绵的影子。
承平元年,元月二十。
宋也川被擢升为都察院副都御史,官居正四品。
向他?道贺的人很多,宋也川一一还礼。
张淮序一直在府上养伤,一直没能来都察院处理公务,宋也川升了官,很多差事依旧需要他?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