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极反笑, “苏果,你把话再说一遍。”
苏果察觉到男人的气息不那么凛然,顿觉得自己说对了话,不识眼色地重复道,“我说,狗也是这样的。”
“”
陆则琰松手直起身,修长莹白的指腹轻点了点额角,小太监脑子里每日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被她气成这样,还打不得,骂不得。
苏果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小声说:“大人,你,你还生气吗?我发誓,不会说出去的。”
陆则琰拢上外袍,呵笑了声,用长眸瞥她,“你能说什么?不是跟看只狗差不多么。”
苏果立刻噤了声,她虽然迟钝,但也觉得大人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这样看来,她铁了心要好好藏好自己的女子身份,不然若大人知道,她以后肯定会被重罚的。
走出华清池,初秋的凉风打在苏果身上,方才那阵折腾出的异样燥热缓缓地消退下去。
她走得不快,初初醒来的时候气量挺足,泡了池子沐完身,又好像卸了力,毕竟饿了好些天,苏果的体力时好时弱。
陆则琰余光看到后面变远的人影,脚步刻意慢下,与苏果维持着前后三四尺的间距。
苏果没有意识到,踩着陆则琰的影子,跟在他身后,“大人。”
“嗯。”
“今天月亮真圆呐,姆妈以前说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觉得都一样,如今看来,好像是真的呐。”就是可惜没有星星,不然会更美吧。
陆则琰抬眸看了眼,“昨日不曾月出,哪里可比。”
“噢,也是。”
月色轻柔,银色细碎的光落在前后错开的两人身上,留下零星斑驳的光影,苏果低头伸手虚虚地在男人的影子边缘触碰了下,浅浅弯起唇角。
她还记得那晚被蒙面人带走之前,在挂炉局做了两个月团,也不知最后是被谁吃了,今晚看不到星星,但她的愿望算实现了吧。
苏果的心里涨chao似的涌起异样情绪,熟悉如往日起伏,细品之下,却又似乎不同。
陆则琰停下脚步,回过头,“你在想什么。”
小太监素来话多,忽尔过分安静,他不习惯。
“想对了,大人,您在华清池的时候,说要带我去哪里?”
苏果慌张地掩饰,幸而光线不明朗,男人似乎并没太在意,他轻笑了一声,“带你去报恩。”
“大人有事要我做吗?” 不是苏果不想,而是她太清楚自己的本事,不拖后腿都是极好,哪里能替大人分忧。
陆则琰意味不明地道,“你要是不想,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当然不是,大人有吩咐,我一定会照做!”
陆则琰看小太监朝着他上下扑棱两下,笑了笑转身,“哦,那走罢。”
苏果一愣,快步赶上走在前头的男人,虽然想不到她能做的,但她对陆则琰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反正大人不会害她就是了。
也在这时候,苏果才回笼心思看向四周,不知不觉,原来他们都快走出衍庆宫。
“大人,我们去做何事呀?”
“去看本王的玩宠。”
哦,原来是去看小猫崽,大人是想让她喂猫嘛。
苏果自以为陆则琰说的是那只叫衔蝉的狸奴,心里颇为雀跃,小跑迎头跟了上去。
御苑离开衍庆宫不远,东西横三百尺,南北纵二百余尺,外苑铺展亭台水榭,假山蒔花,内苑则豢养各式珍禽异兽,供皇亲贵族赏玩。
先前若是天气晴好,中秋宫宴便是设在外苑。当初因着要送膳给摄政王一事,苏果曾被方元顺带来御苑踩过几次点,是以对此地,她并不算全然陌生。
花园甬道铺的各色卵石上,还架着几张未来得及撤下的茶台,苏果以为衔婵藏在这儿,弯腰探下桌底,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大人,您把衔婵养在这儿吗?”她怎么就是找不到。
陆则琰眼尾扫过苏果,“与你一般大的胆子,怎么好养在外处。”
苏果没领会他深层意思,嘀咕道:“大人,我可比狸奴胆子大多了”
陆则琰嘴角轻勾,“小太监,别寻了,跟我过来。”
“噢。”
磴道盘曲,穿过了花园中的最高的堆秀山,苏果眼前变得开阔起来,山石壁的背面雕着飞腾的蟠龙,灰岩龙口吐出的泉水顺势往下,落在碧色大湖,水静流深。
湖心映月,银光迷离,朦胧地笼罩着中央两对闲游的鸳鸯,水泊中有绚丽多彩的各色锦鲤,堤岸边懒悠悠地停留几只白鹄趁着夜色戏水,偶尔发出轻微的鸣叫,似乎全然没被突然到来的两人所打扰。
苏果盯着靠岸的一艘小船,心里不期然冒出个年头,大人不会是想与她
陆则琰看她满脸期翼地看着岸边,失笑道:“你不会以为,本王有空带你游湖?”
“没,没有啊。”苏果忙收回目光,她今晚的心思,好像真的是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