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也许他是珍珠,被磨砺越多,美丽也就越多。
这种男人味十足的性感是特别吸引人的,尤其在夜晚,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之前简单修剪过,所以这时候夏安远头发还是很短,长度很自然的寸头,他的脸是完完整整露出来的,脸型标准,五官没有一处能找出瑕疵的地方,纪驰尤爱他那双眼,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内双,或者有人会称之它为瑞凤眼,扇形的部分在夏安远垂眼时完全露出来,用来做拍做画的模特都合适。
还有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东西,纪驰无法用一个形容词来准确描述,他只能说也许那是一种情绪,一种从他初见夏安远起,到这么多年过去,就再没在别人身上见过的,独属于夏安远的情绪。
对了,电影感,可以用这个词来概括。或许如果有机会,真让他到娱乐圈去发展一下也不错,他适合那种大多数人都看不懂的文艺片,演疏离沉默的孤独者,什么话都不必说,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透过荧幕让观众感知到主角此刻正在感知的东西。这是必须与生俱来的本领,其他人如何学也学不到的。
夏安远垂下视线吸烟,再吐一口气时,突然仰头望了一下天花板,优越的脖颈线绷出来,喉结跟随他吞咽的动作上下一动。
纪驰目光离不开那个地方,那里太适合咬上一口了,再往下一点,被布料遮住的地方,的确有他昨夜啃过的痕迹,那是他在画布上亲手留下的一笔一笔。
纪驰突然好奇他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那位名叫夏丽的女人,席建华其实保护得很好,他查了这么多年,只查到她曾经做过东南地区的小歌星,因为不出名,能准确记得的人也很少了,像只在歌坛里昙花一现,连照片也没留下几张,能留下来的也只有模糊不清的侧影。
夏安远长相跟席建华并不像,那么他一定是更像夏丽一些。
再一眨眼,纪驰看到夏安远正神色冷静地看着他,似乎准备说些什么。纪驰掐掉手中已经燃到尽头的烟,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看了他一会儿,抬手,用指背碰他的脸,那上头被风吹得有些凉。
“这取决于你的意见,小远。”纪驰说。
夏安远眼睛飞快眨了几下,眼神变得深了、shi了、重了,这不是要哭的眼神,只是它中间藏住了太多东西,像在雨夜被淋成了一团。
“私生子。”
夏安远突然说,“我是席建华的私生子。”
这件事情纪驰从没有问过夏安远,但大家其实都有这样不礼貌的猜测,他听得很多。
私生子又怎么样呢,纪驰的手从他脸上滑过,想要按住夏安远的肩膀。
但下一刻,纪驰动作顿住了,他看到夏安远露出来一个很浅淡的笑。
夏安远维持着这种笑,问纪驰说。
“你们是不是都这么认为的?”
这只是一个离谱的笑话
纪驰觉得惭愧。
明明思考过那样多的可能性,但他的确唯独,没有往其实放在普通人身上最显而易见的那个可能性上想。
烟被风吹得变形,往到处飘,飘到纪驰面前,燃过的烟,那是一种很闷的味道,令人被它包围,难以呼吸。
纪驰收回了手,垂下了手。
夏安远重复刚才那句话。
“可席建华和夏丽,曾经是领过结婚证的合法夫妻。”
说完,他看着纪驰的神情,又笑了下:“这让人很难接受。是吧?”
纪驰摇摇头,他往前一步,想要碰到夏安远,眼前的人却在他动作时轻巧地往后,避开了这个触碰。
“我能理解的,因为我也不信。”夏安远退回到窗边,隔了几步看纪驰,“一个那么有钱的大老板,怎么可能跟夏丽这样的女人领证结婚呢?怎么可能呢?”
他像在问纪驰,又像在问自己。事实上没人能给他这个回答,能怎么回答,因为爱吗,因为爱的话,为什么所有一切都得不到爱可以带来的结局。
夏安远陷在了烟里,他吞掉烟雾,烟雾也将他吞掉。还是一个夜,一个黑暗的,荒芜的,Yin深的夜。
他盯着那一点橙红色的火星,慢慢地讲:“这是席建华告诉我的。”
“小时候,忘记多小的时候了,其实我翻到过夏丽的结婚证,那上头被毁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两个人的照片完好,那是我被接到京城之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席建华年轻时的模样。”
“说实话,很帅,”夏安远还有心情开玩笑,“也就比你差一点。夏丽跟他一起笑,光论模样的话,还是挺配的。”
“我偷偷放了回去。我是没有爸爸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所以这本结婚证对那时候的我来说,也就只是像小孩子在家里闲玩时不小心翻到了家长的小秘密,不知道这个秘密有多严重的前因后果,只是觉得不能被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了这个秘密,比起秘密本身来说,这件事情似乎后果要更严重一点。”
他又停下来抽烟,纪驰在这时候问他:“不会好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