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一连走了半月才抵达边地蒙城。
上战场前一晚将士们同以往一样,开了数坛美酒,吃着当地能供给来最好的饭菜,以此来鼓舞士气。
篝火摇曳间,尉迟并没有加入其中,他独自坐在角落,手中握着那条绿发带。
“楚理的?”北云归拿了两坛酒,看着尉迟手中问。
尉迟点头。
“上战场前惦念自己所爱是正常的,就像我,我也惦念庆王府,惦念阿娘,惦念小妹,”北云归递给尉迟一坛子酒,“正是因为惦念,战场上才要拼命,拼来功勋,叫自己能值得上他们的期望。”
北云归并非庆王血脉,所以他入军营拼了命地挣军功,起初是为了养育自己的庆王血脉不没落,后来他发现自己一直惦念着楚梧,所以一直存着心思,希望能让两人的关系得以见天光。
这次一战后,北云归准备向母亲请罪,坦白自己心悦楚梧。再用军功求得一封圣旨,给他与楚梧赐婚。
在身份上,北云归和尉迟如出一辙,都是高攀了天上月亮。他能坦然地和尉迟交谈,也是因为他明白,只有靠自己拼出一条路,才能给月亮以港湾。
尉迟接过酒坛,大口喝了几口,心中将北云归的话记住。
北狄驻扎在蒙城的营地上,北狄人驻扎了已有一月有余,见楚氏王朝并没有动静,以为这位楚皇帝软了骨头,便日日载歌载舞,饮酒吃rou。
“烤全羊来咯!”两位伙夫架着插着树枝将烤全羊抬到首领与几位副将的桌上。
其他的兵卒也在桌上享用着饭菜,桌桌都是荤腥,这些都是他们进城得来的,不过他们不称之为抢,而称征,意为蒙城早晚攻下,自己将士用自己国土的东西哪里叫抢呢。
首领哲布撕扯下羊腿塞进嘴里,一边嚼动一边听身边人的汇报。
近日他才赶来这里,北狄探子称北云归率领军队往蒙城来了,他也率领部队一路赶来。
大战是一触即发。
黑压压的铁甲排列在城下,期间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声,为首的男人裹着一厚重的羊皮袄子,远看肩背宽大跟个熊似的,面庞黝黑,腮边蓄的一圈胡子,他骑在一纯黑Jing壮的马上,狂放地朝着城楼大喊,“好久不见,北云归。”
北云归在城楼上垂眸看着哲布,语气玩味,“不知哲布首领这次准备撑个多少日子?”
话语一出,哲布恼了,他也是年少成名,领着兵卒给北狄打下了不少城池,从未落败过,但都是遇到北云归之前。
当年哲布领兵准备拿下蒙城,从没有吃过败仗的他意气风发,认为蒙城抬手就能拿下,北云归却冒了出来,以Jing秒的兵法耍地他团团转,在此之后,北云归Yin魂不散地压制着他。
哲布收起恼怒,转而挥舞弯刀指向北云归身侧的尉迟,“都说中原保守,你怎地带了个小倌来?”这话一出引得身后一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北云归没被激怒,只是朗声道,“首领有口好牙,闲时伶牙俐齿胡乱编排,可到了战时那口好牙就要被打地满地乱找了。”
哲布听懂了北云归的嘲讽,他咬着牙怒气怎么止也止不住,弯刀一挥,高呼开战。
随着冲锋的呐喊,哲布身侧的一队铁骑嗖地冲出去,狄人的铁骑本就Jing悍,这次哲布更是抱着一雪前耻下决心,派的是百里挑一的Jing兵铁骑。
铁骑马蹄的达达声混着城楼上凌厉的破空声,炽热的火焰伴随着铁箭一齐窜出,火舌落地无情舔舐着大地,落地的一瞬燃起,浓烟四起。
铁骑也不是吃素的,驾着胯下的马匹躲过箭雨,身上的铁甲也能抵挡住箭雨的侵袭,马蹄疾速的跑动在地面上腾起阵阵沙土。
北云归见火攻见效不大,挥手派出炮筒,这是北云归新研制出来的兵器,这炮筒比一般的威力要大,点燃投出后爆炸的范围更广,杀伤力也更强,此次一战是它第一次亮相。
轰鸣声一声接着一声,火药的气味浓烈,落在脚边可以连人带马炸飞。北狄人再魁梧高大也难挡火药的威力,两军僵持了两盏茶的时间,哲布派出的铁骑已经折损了近一半,他知道不能再战了,再战下去辛苦培养的铁骑就要付之一炬了,身侧的士兵挥舞军旗,吹响了号角,宣告撤退。
首战告捷,尉迟回到营帐就提笔开始写信,兔毫沾上墨水,落在纸张上泅出一个一个墨团,兴冲冲地提起笔来却不知道要写什么了,想来想去终于落笔,将纸张写了个满。
楚理收到信时已经是暮春了,尉迟已经去了一个月。
彼时她正处于京城脚下的岳下学堂,这是陈姝和她同办的学堂,收留孤儿和上不起学堂的孩童,
因为陈姝Jing通医术,她挂了牌子,帮助妇女看病。
看到来人送来的信,陈姝挤了挤楚理的肩膀,脸上的笑带着暧昧。
楚理看着信封上爬虫的字,确定了这是尉迟写的。
她松了一口气,早就听到前线开战的消息,信封还能送来说明尉迟还好好的,想到这里,看着爬虫样的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