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鹊出差小半月,公寓失了人气,四处也积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她裹着沉香烟草气息的西装大衣,被抱到沙发窝着,眼眸低垂,安静凝视贺斯梵折起洁白袖子,将室内每一寸地方都擦拭个遍,很显然他不擅长做这些琐碎 的事,光是从柜子里拿毛巾,就当一次性使用的,卫生间昏黄的灯在晃,地板shi漉漉的,他推门而出时,还沾着白泡沫。
贺斯梵勉强整理出一片地方给她休息,临近天光微亮了,他不忘记她的叮嘱,将窗台海棠花浇了点水,白霜沾上他衬衣,携带着股清幽的花香。
等重新回到沙发旁,将沉在西装大衣里的她扶起,小心翼翼地把温水递到了她的唇边。
林惊鹊捲翘的睫尖颤了下,快烧干的喉咙等到了缓解,声音依旧是哑的:“以后别再花冤枉钱了——”
贺斯梵单膝跪在冰冷地板上,修长腕骨停顿了瞬,懂她暗指什么。
时间极缓慢地一分分流淌着,往常天亮时分,楼上的藏獒就会狂吠不止。
她见贺斯梵装不懂,索性说得清楚些:「尹菡那隻藏獒是垃圾桶捡来的,不纯种,不值五十万这个价,她能捡一隻,来日也能 再捡一隻。”
“不会。”
贺斯梵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短髮经过一夜狼狈有些几缕垂落在额际,也衬得脸庞不似平时淡漠:「我与她签订的合约里,第一条便是在这里不许养狗 。”
林惊鹊:“…”
安静半响,还想说什么,发白的唇微动。
贺斯梵抬起手掌揉了揉她脸颊,很温柔的力度:“你还病着,忧思会加重病情。”
肌肤清晰的温度转达过来又转瞬消失,林惊鹊话哽于口,被杯中温水熏染,连眼底也雾蒙蒙一片。
她连续病了三日,贺斯梵就厚着脸皮过来了三日。
公寓倒是终于被他清扫得一尘不染,发言不会sao扰她正常生活,也遵守着界线。 林惊鹊早晨起床出门时,会在楼梯口看到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那儿,手里拎着新鲜出炉不久的早餐,变着花样给她带。
起先林惊鹊不愿领情,提醒柳成竹会在剧院煮早餐,她虽这里不明火,却不至于日日都在外吃。
贺斯梵从她话里,抽丝剥茧出了更深一层意思。
林惊鹊是嫌弃他的早餐是店里买的,吃多了不如她师兄亲手做的健康。
私下。
抽空时又在微信群组里,艾特出了谢忱岸和容伽礼。
继而,又选择听从了容二的提议。
林惊鹊这一生除了守住戏团外,什么都没有,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寻不到。
贺斯梵记了几点。
他要为林惊鹊准备一套独属于她的房子,依旧在景区附近,不能要挟她感恩戴德,也不能对她闹脾气,哪天就算真散了,也要送给她一束花,祝福她 有个归宿…
谢忱岸:「林惊鹊跟你好了吗?」
贺斯梵
被问到沉默,
细想下她的态度一直是模拟两可的,
会吃他的早晨,却没多欢喜样子,夜里回家看到他在剧院前方路灯等着,却又默许着这种状态维持下去。
最后还是容伽礼在群里略略安慰他:「她不给你名分,你就安分守己当她情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将来要上位,也是你位列第一。」
贺斯梵强调:「我没有想过跟林惊鹊维持情人关係。」
谢忱岸跟容伽礼站同一阵线,难得慈悲心肠劝他:「别太心急。」
林惊鹊学戏曲的,十年如一日枯燥清苦的日子都坚持下来了。
连爱人,都能无怨无悔爱个十年不变。
那股倔犟是从骨髓里浸透了彻底,强势逼迫紧了,她会有一套自我毁灭的方式,也不会向权势屈服。
贺斯梵感情上远远输给了谢忱岸,趁着週末傍晚,贺南枝回老宅陪父母吃饭,他提早吩咐倪秘书备了一盒蓝宝石手炼,趁着长辈不在时递给了她。
又隐晦地问了句,假设谢忱岸早年不守夫德,跟别家名媛订婚,她会怎么原谅他?
贺南枝极美的侧颜望了过来半秒,似恍若想了想,指尖稍用力将手炼扯断:「原谅?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还要让他 痛不欲生看着我跟好多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就不跟他结婚!”
贺斯梵沉默了很久,又问:“没有挽救的余地?”
「没有。」笨蛋小鱼报復心很重,想也不想地说:“我会恨死他一辈子的,等七老八十了,他躺进棺材里,我举着拐杖都得去踹上一脚。”
话落。
她清透的眼眸望着端坐在面前的贺斯梵,灯光璀璨照映下,他好像清瘦了,五官看似更加深邃三分,好在骨相优越,那股位高权重的气势就更 压迫人心了。
“梵梵,你有心事啊?”
贺斯梵低声说没有,想了几秒,又叮嘱她:“在家对谢忱岸态度好一点。”
贺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