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认亲这事儿没什么关系,施黛咬一口江南特色的清蒸鱼,安静往下听。
礼貌的你来我往间,叶晚行终是道:“你……不打算留在百里家?”
一语落下,桌边数人同时撩起眼帘。
“是。”
唯独沈流霜神情不改,笑意平静:“我在长安长大,来江南,怕是不大习惯。”
施黛侧过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叶晚行若有所思,沉yin颔首:“你到了明事理的年纪,凡事自有决断。想留在长安,我们不会强迫。”
施黛悄悄想,这位主母大概松了口气。
沈流霜落水失踪时,仅仅几个月大,论情谊,叶晚行和她极为淡薄。
席间看似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实则几句一试探,笑容里亦有探究的意思。
另一边,百里箫双目幽沉:“在长安遇上难事,来寻我们便是。”
沈流霜从善如流:“多谢三叔。”
“你爹娘的事,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叶晚行神色微黯:“你能活下来,实属上天垂怜……放心,那场船难我们在查,定为你爹娘讨回公道。”
她轻叹一声:“你们第一次来越州吧?既然在镇厄司当差,应当对演武大会很感兴趣——明日是最后一场决胜局。”
孟轲对这事颇有兴致:“快比完了?”
“最后一场,最有看头。”
百里青枝笑道:“等他们打完,看客可以上台切磋。很热闹的。”
施黛顺水推舟:“明天是哪两个人打?”
叶晚行:“幻术师和皮影匠人。”
皮影匠人?
这个词很是新奇,施黛在记忆里搜索一番。
皮影戏是大昭的传统民间戏剧,通常以纸板做出人物造型,利用剪影进行表演。
皮影匠人擅长剪纸成真,化影为实——
譬如剪出一把刀的形状后,黑影凝聚,将在半空化作锋利刀刃。
“这次甚至有文渊书院的儒生参战,可惜败给了皮影匠人。”
叶晚行笑道:“你们明日去擂台边,能见到他们。”
话题被转开,气氛轻松不少。
叶晚行的招待妥帖周全,好生尽了地主之谊,酒足饭饱,百里青枝主动提出,带几人在越州逛逛。
“也好。”
孟轲道:“我与敬承有事在身,先去越州的镇厄司瞧瞧。你们跟着青枝姑娘和小阎,比四处乱转强。”
终于可以好好看一看江南。
施黛喜上眉梢:“好嘞!”
走出揽月楼,市井喧嚣声如chao入耳。
施黛抱着阿狸四下环顾,发现这是越州极为繁华的路段,人马川流,处处笙箫。
揽月楼旁是一座恢宏华美的高阁,四面镶金嵌宝,朱红大门前,数枚金铃叮当作响。
“那是珍宝阁,江南最大的宝肆。”
阎清欢为她解释:“想去看看吗?”
百里青枝两眼含笑:“去瞧瞧吧。你们在越州,百里家是东道主,费用全包。”
珍宝阁名副其实,内藏多如牛毛的奇珍异宝。
施黛甫一进门,就被珠光宝气晃得闭了闭眼。
阎清欢与百里青枝是这里的常客,小二热情迎上:“百里小姐、阎公子,有什么想要的?”
阎清欢知道施黛等人的习惯,温声道:“我们自行逛一逛就——”
他话没说完,迎面走来三个高壮挺拔的青年,许是刚喝过酒,酒气熏熏阔步靠拢,与他肩头一撞。
为首的男人浑不在意笑了笑,与江白砚擦身而过:“对不住。”
阎清欢摇头:“没事。”
江白砚没出声,视线在几人的背影短暂停留。
施黛注意到他的停顿,顺势望去。
三个男人身穿棉袍,看衣着和气质,不像大富大贵之人。
除此以外,她瞧不出有其它特别。
江白砚打量他们做什么?
施黛正兀自思索,听江白砚道:“你们先逛,我去去就回。”
施黛:“去哪儿?”
“方才那人擦身,盗了我的钱袋。”
江白砚笑笑:“很快回来,不会太久。”
珍宝阁的客人多为大富大贵,顺理成章地,窃贼时常出没。
他转身离开,没有逗留。
阿狸在施黛怀里缩了缩身子,耳朵微动。
百里青枝做一些古玩生意,对宝物的鉴赏还算在行,一边走,一边介绍:
“那是从西域带来的宝玉,旁边的,是极北寒石。”
除却珠宝,这里甚至有百年的天山雪莲,和画中仙残破的画笔。
施黛满心新奇地听,脚步倏然顿住。
余光扫过整齐陈列的珍宝,她瞥见一瞬蓝光。
是鳞片。
数枚鳞片幽蓝莹莹,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