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能逼走原配的女子,该是怎样的厉害人物?而且,谢二小姐也怀有身孕,到时候她这个也怀了身孕的小妾又如何自处?
用胡小娘的原话讲:“我爹要是早知道周家这一团乱,他就是再大的官,也不会让我给他家做妾。”
楚琳琅听了,只是笑笑没有接话。胡氏当初肯嫁过来的心思,她一想就明白。
毕竟周家原配不能生养,胡氏虽然是做小妾,可生下的儿子能继承家业。
可如今,不能生养的楚氏走了,却来了个高门大户正怀着身孕的谢氏,胡小娘自然前途一下变得晦暗,心情难免郁结。
其实今日胡小娘领着鸢儿见楚琳琅,是小姑子周秀玲的意思。鸢儿从楚琳琅走的那天后,就时不时哭闹,想要见见母亲,可是每次都被赵氏训斥。
不过周秀玲不好意思来见嫂子,就请胡小娘代劳,领着孩子来跟楚氏正式告别一下。
这次见到了楚琳琅,鸢儿紧紧抓着楚琳琅的衣袖,小声问母亲何时回家。
楚琳琅苦涩一笑,摸着她的头道:“鸢儿,我……与你父亲已经和离了,那不再是我的家。”
鸢儿沉默了一会,又问:“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楚琳琅看着鸢儿,摇了摇头,然后摸着她的头轻声道:“鸢儿要知道,女儿大了便要出嫁,不会跟父母长久在一处,只是你我分开的却比其他的母女要早些。你若想我,以后便如此见见,一起吃吃茶。可你要记住,不可在祖母、父亲,还有新嫡母面前再提起我……你也大了,读过许多书,该要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鸢儿较之同龄的女娃,要早熟很多,她其实老早就在祖母跟父亲的话里,还有家中婆子的闲言碎语里知道,楚琳琅并非她的生母。
只是她自己的亲生母亲,在模糊的记忆里也仅存下满脸的浓妆艳抹和不耐烦的呼喝。
听了楚琳琅的话,她低声道:“我知道,父亲和祖母都欺负你,待我长大了再去找你,绝不叫你一个人在外受苦。”
胡小娘许是怀孕的缘故,加之感怀自己肚子里的孩儿,看着这样的情形,哭得不能自已,哽咽得喘不上气儿。
楚琳琅又是劝慰着胡氏,同时给她塞了银子,请她以后代为照顾鸢儿一二。毕竟谢氏进门之后,周家的孩子也会变多,到时候恐怕下人照顾不周。
若鸢儿有头疼脑热时,胡氏肯代为多费费心,她感激不尽。
胡氏哪肯收,直说大娘子客气,她照顾鸢儿是应当应分的。
不过最后,楚琳琅还是将银子塞给了她,又给鸢儿买了两包糕饼,让她们带回去。
当琳琅目送她们走后,也准备打道回府,可转身的功夫,却看见司徒晟带着观棋正立在自己的身后。
原来司徒晟今日参加了同僚家宴,饮了些酒,便一路走过来消散酒气,正好看见了楚琳琅跟鸢儿挥手告别的场景。
之前因为讨论鸢儿的缘故,楚琳琅曾跟司徒晟有过口角不快。所以这次,楚琳琅也很担心司徒晟再挑起这话头。
不过司徒晟并没有再提,只是看着楚琳琅一身素寡的靛蓝道:“……为什么穿得这么老气?不像是你的衣。”
他印象里的楚娘子,总是一身扎眼的粉红,好似翻飞的花蝶,明媚张扬,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辨出来。
楚琳琅低头看看衣服,微微一笑:“我如今是您府上的管事婆子。您看满京城哪个府里的管事在主子跟前穿红挂绿的?这靛蓝的颜色看着多沉稳干练!”
听了她的解释,司徒晟笑了一下,然后道:“过几日宫里有宴,我得走走过场,却没有合适的衣服,你正好帮我挑选些布料。”
司徒晟岂止没有适合入宫的便服,简直都没有一件新衣。楚琳琅点头应下,便跟司徒晟一起去了布行拣选。
打扮男人,楚琳琅最在行。周随安如玉公子的美名,有一半都是她的功劳。
不一会的功夫,她就挑选出了适合司徒晟的清雅布料。
可当她看到司徒晟拿起一匹湘妃色的绸子时,连忙道:“大人……这颜色不大适合你吧?”
他又不是花花纨绔子弟,怎么好穿这么艳的色?
司徒晟却说这布料子是买给她的,她年岁不是很大,不必刻意穿成四五十岁的老妈子。
这怎么使得?楚琳琅立刻摇头,可看司徒晟坚持,她便抢着付银子。
自己身上的靛蓝婆子服,因为是当差的衣着,是从少卿府账面上走的。
可这粉嘟嘟的布料子,她当差也用不上,怎么好让司徒大人付银子?
司徒晟却淡淡道:“楚娘子不必客气,这……就当是在下的赔礼了。”
琳琅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他有何事须得跟自己赔礼。
直到出了布行,司徒晟才缓缓说出他今日在同僚酒宴上巧遇了周大人。
周大人似乎心情不太好,喝闷酒喝得太多,最后非拉着司徒晟到一旁絮絮叨叨个没完,交代他一定要照顾好楚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