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敛了情绪,眼里都是冰冷的霜寒:“我的生母,究竟是谁?”
闻言,袁氏倏然抬头,面上都是戒备,可更多的是震惊。
许是已经知道袁府满门下狱,为了救江晚,她没有其他的选择,这一次袁氏没再迟疑,很快道:“你生母并非江氏原配,而是出自京都的大族夫人。”
这些江漓早在前世便明了,她冷了嗓音,道:“哪门大族,姓甚名谁?”
袁氏却不说话了,停顿了许久,方抬头看了江漓一眼:“我不知道。”
江漓心中诧异一瞬,但面上却不显,静静地等她下文。
果然,袁氏又道:“那时我刚生下孩子,又被家族厌弃,无奈躲到了郊外的一家客栈。我原本想着先在客栈躲上一阵,等到风头过去再回袁府找母亲向族长求情,没想到老天看我命不该绝,几日后客栈突然迎来了一位京城来的身份尊贵的夫人,听众人都称她为莫夫人。而那夫人,竟然在客栈临盆了。”
“她生了一整夜,终于在第二日清晨生下了一个女婴,随行的众人都喜悦不已,纷纷商量着该如何休养让夫人尽快恢复身体,又该如何尽快请最好的nai娘照顾婴孩。当时,我抱着怀里刚出生不久就被驱逐的孩子,又看到那婴孩一出生就被视作珍宝的模样,心里觉得妒恨难消。”
“所以,你就要破坏这一切,将那婴孩和自己的孩子互换?”江漓听着自己出生时的种种,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让她浑身都像是浸在冰水里。
她本该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受尽宠爱,可就是因为袁氏的妒恨,让她彻底成了个从小孤苦无依的人。
骨rou分离,彻底改写命运遭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袁氏不满族人驱逐厌弃,铤而走险做下的罪孽。
袁氏未婚先有孕,自是她不自尊自爱,她被家族驱逐,就能心生邪念破坏别人的生活和幸福吗?
袁氏造下的罪孽,凭什么要由她,由她真正的家族去承担?
江漓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袁氏。
这样的角度,让她看到了袁氏眼里的怔愣,而后浮上了毫不遮掩的畏惧。
身为江府主母这十多年,袁氏是第一次如此卑微的仰视这个从未放在心上的嫡长女。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身上,有种无与lun比的压迫和疏离冷厉之感,好像什么东西,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有了巨大的改变。
可她,却再也没有能力,更没有机会去深究了。
就见江漓极轻的笑了下,忽然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袁氏的脸上。
“啪”的一声,袁氏形容枯槁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这一巴掌,是替我生母打的。”江漓沉冷着嗓音,清冷的眸中都是鄙夷。
袁氏脸上热辣辣地痛着,她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她戒备地看着江漓,不敢反击,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等着下一个巴掌。
可江漓只是沉沉的看着她半晌,忽而往后退了一步,道:“剩下话,留着见到人再说吧。”
说完,她示意庄子上赶来的两名下人押着袁氏,跟随着她往来时的马车走去。
庄子上的下人早就知道袁氏被主君厌弃,已经回天乏术,如今江府大姑娘现身,让他们将人带走,自然无有不从。
袁氏心口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了全身。
她不是已经将自己做的事都说了吗,江漓什么还要将她带走?
而且,江府的原配夫人已经亡故,那家大族贵妇也没有踪迹,江漓还要带她去见谁?
难不成去见鬼吗?
袁氏生平做下的恶事太多,自然是怕冤死鬼来要债,现在她再没有护着自己的人,想到那些被自己害死的人,心里更加胆寒。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被带走。
想到这里,袁氏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抗拒声。
可两名下人是做惯了苦力活的,饶是袁氏奋力挣扎,还是挣脱不得。
前头的江漓听到声音,也只是微顿住了步子,而后轻淡淡地落下一言:
“拿绳子绑了,丢到后头的锁笼箱里。”
“若还挣扎喧闹,就用杂草堵住嘴。”
——
车夫将马车赶得极快,很快就离开江府郊外的庄子,行到了大道上。
此处将郊外与繁华的京都城区相连,来往都是商人流民等等,又因今日天色已晚,所以路上的人不多。
江漓离开长安药铺已经很久,加上暗中保护的私卫其实都被派去押解袁召,所以她此时可以说是孤身带着婢女在外,这对一个未出阁的闺秀来说,十分不安全。
思及此,江漓吩咐车夫加快赶车速度,以求尽快回到京城。
只要进了京城的城门,便是舅舅的势力范围,也不用再担忧安全了。
车夫道了声“好”,马车的速度果然加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