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从来不出工,却不愁没粮吃。听说是有一手好接骨整骨的手法,附近的乡村没有不知道的,很多人会慕名来找他求治。
虽然中医都被□□下放了,但赵老头根本不承认自己懂中医,只说自己是家传的整骨手艺,跟中医不搭边儿。
乡下人天天抡锄头,谁家没个伤筋动骨的时候,这样的人可不好得罪。所以,这十里八乡的,从上到下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从不在外多嘴提起。
赵老头又一个人住在上脚下,没求治需求,还真没人想起他。
李重润也是往那边去,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在。
本来是不死心来碰碰运气,到了地儿才发现这里真有好房子。
远远望去,有两栋石头房,左右相隔不过数米,只一眼,李重润就相中了。
走到这里,他本已力疲气喘,可看到这处房子,脚步都轻快起来。
等走近了再看,他不免泄了气。
房子比他预想中的还好,房前还有一道浅溪流过,很有点后世的原生态度假小屋的感觉。
可房门上的锁,还有一处院子里晾晒着草药,都在告诉他,这房子有主人。
主人很可能就是那位赵老头。
本来他还寄希望另一栋屋子可以住,可顺着浅溪往那边走时,才反现这道溪根本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从山后引水,人工挖凿出来的。
十多米的人工溪流,还是从晒草药那处院子顺过来的,这要不是自己的,谁费那么大劲儿呢。
李重润略带遗憾地摇摇头,决定打道回去。
实在没有,只能还回村里,在外围挑一处破房,花钱修修,反正只住一年多,将就下也能过了。
和吃rou的刚需比起来,住房条件差就差点儿吧。
“谁家小子,来做什么?”无声无息的,突然冒出这么一道声音,李重润也惊到了,寻着声音急转身。
斜后侧不远是那个赵老头,一身利落短打样的袄裤,背着个藤筐,刚从山上下来的模样。
“你不是村里后生,是知青?”老头眼现厉色,盯着他不放。
贸然跑人家里乱打量,确实是自己无礼,“赵大爷,我是村里的知青,无意冒犯,我这就走。”李重润恭身说完,迈脚就要往回走。
小白脸一样的知青,胆气倒不小,在自己的目光威压下一丝怯意也没露,赵老头不由缓和了脸色,看着人走了。
——
李重润回到知青院儿时,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再半个小时就收工了。
绕村走了大半圈,却一无所获。
出生即罗马,一切琐事都有专人打理,这回是他人生中头一次,亲力亲为做这些。也才体会到生活不易。
腿上跟灌了铅一样,回屋倒在被褥上,多一步都不想走了。
蟑螂都被他遗忘了。
虽然冯莱莱说她那里还有半盒曲奇,可为表诚意,他还是把那包老蛋糕让她带回去了。
晚上,他只能接着吃杂粮饼子配水煮白菜。
这次他没有端饭回屋吃,而是和别的知青一起,在厨房一起吃的。
虽然就要搬出去了,他却不准备和知青点的人太生分了。
后续,他还有计划需要这些人配合呢。
吃了饭,李重润直接去了周红兵和梁晓敏的家。
等听到他说明来意,周红兵夫妻却没有意外。
两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同情。
周红兵先说:“重润呐,既然躲不过去,主动上门还能占点先机,明天我和晓敏一起陪你去。唉,倒霉事叫你赶上了,这也是没办法。”
梁晓敏也跟着不住叹气。
李重润不动声色,“那天的事儿传出来了吗?”
夫妻俩这才觉出不对,几乎是同时问出,“你没听说?”
两人随即醒起,他们也是回家后听邻居说起的。
——
冯家大院里,冯大锤大发雷霆,除了躲自己屋的冯莱莱,全被扫到,晚饭都没吃好。
看到回来的三房四口人全是一脸忧心忡忡,冯莱莱才知,村里传开了她的闲话。
却不是她和李重润的,而是她和魏冬生的。
准确点儿说,对魏冬生倒没什么不利。
总结起来就是,她被魏冬生抛弃,早都不值钱了,有人相看就该偷着乐了,哪还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她这样眼长头顶的姑娘,娶回家也会是搅家Jing,根本不值当娶……
还有魏干事也不是无情的人,为啥那几年的情份都不顾了,转头找了冯英英,必是冯莱莱有大毛病,不说出来,是人魏干事厚道念情呢。
若只是传点闲话倒也不值当冯大锤发那么大火,最主要是那几个嚼舌根的妇女竟联合起来,挨家上门跟人这样一通说。
三人成虎,整个沅溪村的妇女们都不想让自家儿子和冯莱莱相看了。
就连之前张秀娥说好的人家,也都找过来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