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只巨兽肆虐一番,将防御工事摧毁泰半,便在其他畜生道道众掩护下扬长而去。那巨蛇飞走时,我分明察觉到,它回头看了我一眼,那赭黄的竖瞳,那阴冷湿寒的目光,我快疯了,听说蛇的记性极好,它一定是惦记上我了!
都已经三天了,畜生道竟然还藏着这等战力,他们到底还有多少杀招没有用出?
今日是驻守的第三天,离我派掌门师叔的治愈还剩两天,含遥晶妹子在内的诸派英杰,死守青城,共抗六道,为我派掌门师叔护法,此等恩情,永世不忘。但我相信,这一切都值得!我派掌门有翻覆风云,扭转乾坤之能,待他痊愈之日,定能一扫六道秽恶,澄清天宇。待那时,我必请令掌门,亲往优昙净宗向你师傅求亲。你是俗家弟子,你师傅应该不会刁难我吧?
我不想死,不想死在这!
“遥晶,千万不要轻离阵地!那两只怪兽是四大兽神中的穷奇和肥遗。是畜生道中仅次于道主的战力,因其凶性难驯,往日多留它们在后方镇守,而今既出现在前线,可见畜生道也已近强弩之末,欲孤注一掷。妹留在阵中固守,胜负生死,尚在五五之数,若独身擅离,恐平添凶险,请妹思之慎之!”
金刚明王还在昏迷,就被那巨蛇一口腐蚀毒液吐在身上,就在我眼前,他整个身子被融化成黏汁了!不行!我不敢想,只想想那场面,我就忍不住要将胆汁都呕出了。
“我等不及了,聂郎,带我走,求你了!
我从未感受过,一夜会有如此漫长,但好在,再等等,天总会亮的。”
聂郎,我撑不下去了,这次宗主带我们下山本是磨炼我们,但事实证明,我不堪造就。我不想死在这里,今晚我就会偷偷离开。是我配不上你,我无颜面逼你像我一样背叛师门,和我一起做逃兵,但我会在你我私定终身的地方等你到子时……我不知该盼望你来,还是盼望你别来?原谅我再一次的懦弱,将这难题丢给你,无论你如何决断,我都不会有怨言。”
随后,那生翼的老虎则射出浑身尖刺,我的手臂中了两根刺,被钉在了墙上,却还算侥幸捡回性命,旁边几位同门师姐妹被射得千疮百孔,成了面目全非的人形筛子,现在我也无法分辨出她们到底是谁……
唉,是我唐突了,众人血战之时,我谈婚嫁确实不合时宜。昨夜,洛晓羿坛主不耐万鬼殃云只在弓箭射程之外放鬼鸟侵扰,在天将破晓,万鬼殃云退去时,领一众儒门精锐潜行追击,终一箭射破天光,重创了万鬼殃云,但同去的二十三名儒门精锐只回来了七人。今夜,天师洞外的攻势,果然因万鬼殃云的受创而减弱,可天师洞内,来自鬼界的攻势却更显狂暴。镇压封印阵眼已有两夜的左师妹终于支持不住,当场昏厥呕血,原本护阵的褚无飞师叔接替了她,但褚师叔在之前护阵的过程中也消耗了太多真元,只顶了上半夜,便也同样气空力竭得昏死过去。下半夜改换了尹无迁师叔,他在昆仑沦陷一役中瞎了双眼,本该安心养老,但‘无’字辈的师长中,只剩他还存有余力,于是他竟自毁气海强行提升修为,只靠一人,无其他人护阵,又将封印延续了半夜,待天光降临时,他已变成满头白发的垂垂老朽,坐化在阵眼之上……
“遥晶,现在是第四夜了,万鬼殃云果然趁夜又至,而且今次,就压在了山头。连续鏖战三夜,万鬼殃云的鬼鸟已经用尽,无法再躲在远处消耗我方战力,今夜,万鬼殃云笼罩在了天师洞上空,开始了真正的正面交锋。殃云笼罩之下,我等元功皆受压制,人员稍有阵亡,魂魄便被吸摄入殃云之中,烦躁奴役,今夜凶险,远胜前夜之和。好在万象天宫阵法,从来不输于人,青城山千年道场,正合布我道门奇阵,地狱道敢近身交战,亦是我方所愿,是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犹在未定之数。
我此刻写此书信,并非是仍有闲暇。而是因这是最后一封了。我已想到既不负宗门,也不负你的两全之法,我一身修为皆是万象天宫所授,今夜便效法尹无迁师叔,散尽修为,镇压封印,哪怕只能支撑一时半刻,也可替诸位师叔争取喘息之机。之后便可再无挂碍,赴妹之约,相
有人沦为饿鬼口中食,一些小的门派甚至一日内灭门,一片愁云惨雾。好在有慕盟主浴血奋战,才振奋群心,力保防线不破。
“遥晶,前信未见你回复,可还安好?可是因我愿与妹一同离开,而对我心有怪罪?我亦何尝不想与妹携手江湖?实因宗门血仇未报,大义私情难以两全。现日落西山,第四夜将至,万鬼殃云又将趁夜而来,接下来数个时辰,恐无暇与妹书信往来,请妹速报平安,以宽我心!”
叠幽林守不住了,就在不久前,天上突然降下两只巨兽,一个虎身牛角,满身尖刺,背生双翼。一个形如巨蛇,却生鹰爪蝠翼。
比之天师洞外,洞内情势更让人担忧,四夜不间断的冲击,天师洞下的阵法早已龟裂。不知何时,万鬼便会破阵而出。左师妹昏迷未醒,其余四位师叔轮流镇守阵眼,但如灯熬油,真气回复的速度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早晚见底。除非……有人替他们争取调息的时间。而那个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