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竖向排版的书,祁珩觉得甚合他意。这样就要求他必须全神贯注一个字一个字去读,否则一不留神就看错行了。
书中讲述了一个72岁的老太太痴迷于一个年轻英俊的咨询师长达八年的故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祁珩在书中找到了根据。他想,自己可不就是这样吗?因为赋予了桑正阳过多的力量,所以才导致自己内心的力量减弱。心动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人活着,总难免见着喜欢的人或物,就难免心动。这实在是人性使然,并不都是爱情。
况且,他早已决定不相信爱情了。
并且,他也笃定,桑正阳肯定不是爱情那一卦的。
如此过了几天,祁珩觉得自己的内心终于平静无澜了。这几天正阳也很乖觉,总是悄悄把桑禹送上来,就走了。祁珩再没有在任何场合巧遇正阳,这让祁珩既感到轻松,同时又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失落。
但祁珩对自己说,这都是正常的。
周二这天上午十点,范家人第三次来咨询。
祁珩看向范父和范母说:“上周我们讲到你的母亲和妻子之间的关系比较紧张,你作为孝顺的儿子和丈夫,在其中起到一个调节的作用,但是,因为你常年在外地工作,顾不上家里的事情,所以,实际上,一直都是妻子独自面对强势的婆婆。妻子的委屈,压在心底。我想知道,母亲的委屈,是怎么变成儿子的感受的?”
范父:“……儿子和他母亲一直睡一张床,一直到他念初三,才分床睡。”
祁珩问范母说:“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为什么不和你先生睡,而要和你儿子睡呢?”
范母:“因为那个时候家里房子小,只有两间卧室,我婆婆睡一间,我和我儿子只能睡另一间房。”
夏川:“我nainai在我九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她和我妈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祁珩:“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你妈妈是如何不开心的吗?”
夏川:“我记得我妈常常躲在被子里哭,把枕头都哭shi了。几乎每天晚上都哭……就是那种不出声的哭,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面流。”
祁珩:“你知道吗?母亲的眼泪,很容易流进儿子的心里。你一定看到了母亲的孤单和痛苦。”
夏川:“对。我母亲是个很能干的女性。她平常话不多,总是很隐忍。她也从不讲究吃穿,一年到头总是穿着那一身旧衣服。但她对我和父亲很好,好吃的都让给我们吃,自己吃那些没人愿意吃的。她对邻居也很好,别人问她借什么,只要家里有,她从不吝啬。我知道我母亲是一位很善良,具有牺牲Jing神的女性,所以我很敬重她,也很爱她。”
祁珩:“你很了解你的母亲,也很爱你的母亲,你觉得,你的父亲也像你一样那么了解她,爱惜她吗?”
夏川:“我觉得我父亲对我母亲的关爱远远不够。”
祁珩:“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夏川:“这是明摆着的事。我爸爸从不像关心我nainai那样关心我妈妈的需求。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家里买了一条鳙鱼,我爸爸就把鱼肚子里的鱼肠子、鱼泡、还有鱼头,这些最好吃的部位全都夹给了nainai吃。我妈辛辛苦苦杀鱼,煮鱼,其实她也很爱吃鱼,可我的父亲只顾自己吃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母亲只吃了一点鱼尾巴。现在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爸也只点自己喜欢吃的,他不知道我妈喜欢吃什么。可我知道,我就会给妈妈点她喜欢吃的菜,譬如鱼、猪肝、肥牛。我是想说,我爸才是我妈的配偶,而我只是儿子,但现在,我在照顾我妈的需要。”
范母:“是的。我儿子很细心,知道我喜欢什么。他小时候就离不开我,后来他到外地去读大学,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和我分享他的一切喜怒哀乐。”
祁珩对范夏川说:“你代替你的父亲,与你的母亲成为一对,一定已经有很久了吧?”
夏川:“嗯。我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包括和她睡在一起,因为我小时候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要妈妈陪着我睡才能睡着。”
祁珩:“你们三个人怎么睡呢?”
夏川:“我睡在中间。”
祁珩:“你睡在你爸爸妈妈中间?”
范父:“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有时候半夜醒来,发现他已经轻手轻脚爬上床了。”
祁珩:“你们都不知道他爬上床了么?”
范母:“我知道。他睡不着,就会来我们的房间找我,说他怕黑,睡不着。我就只好让他上来睡。”
祁珩:“很奇怪,儿子害怕,但他不是去靠近父亲,而是靠近你。”
范母:“对。他从小就跟他父亲不亲,比较粘我。可能是他父亲经常不在家,父子俩关系比较疏离。但是现在,他得了这个怪病,他就恨我,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有时候在想,可能我确实做错了,爱儿子太多太满了,却忘了怎么去爱我自己。”说着,范母的眼角噙着泪花。
夏川:“我恨她,是因为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