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校尉摇头，道：“石三姑娘鲜少与旁的人接触，属下与另一个校尉倒班，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石三姑娘，从未见过有人与石三姑娘说什么木材。”
沈蕴玉点头，将这件事记下了，随即又扫了一眼校尉。
人手中一旦握住了掌人生杀大权的凶器，便再难容忍自己陷入窘境，也很难再生出畏惧与不安，他们只会跃跃欲试。
他倒要看看，石清莲能撑住多久不见他。
那校尉奇迹一般明白了沈蕴玉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今天晚上，石三姑娘挂灯笼了吗？
便有人走上来，将这东倭人身上的衣裳都扒掉，把人扒成了待宰的猪羊之后，便拿来刀刮人。
此时月色高悬于夜空，天边繁星点点，沈蕴玉迈着星光，重新走进诏狱中刑审，锦衣校尉则准备赶回石清莲所在的听雨阁。
揭穿他们，揭穿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让石清莲死！
沈蕴玉！他居然潜入江府，居然堂而皇之的和石清莲做那种事情！
“回大人的话，石三姑娘今晚逛街逛的太累了，未曾挂灯笼。”校尉战战兢兢的道，顺便赶紧找补了一句：“但是石三姑娘将您的桂花糕收下了，还特别珍重的放进了柜子最里面呢。”
那种感觉又来了。
呵，拉扯。
沈蕴玉，石清莲，沈蕴玉，石清莲！他们两个人是那种关系，她晕倒了，但她不是自己摔的，她是被人给打晕的！
校尉又道：“兴许，是石三姑娘想做木材生意吧？属下瞧见石三姑娘今日还逛了挺多个木材铺子，最近木材还挺赚钱的。”
“三姑娘！”丫鬟被江逾月此时的模样惊的魂飞魄散,匆匆伸手来扶。
沈蕴玉眯了眯眼，想起来之前的事——一切都进展的太过顺利，像是有一只手在他面前拨弄，可他只顾得上看小狗崽子乱扑腾，没有注意这片刻的细节，便擦肩而过，再也寻不到了。
沈蕴玉听到“没挂灯笼”时，先是拧了拧眉，随即听到“珍重的放进了柜子里面”，又勾起了唇角。
北典府司“庖人”是一门手艺活儿，腿上的肉要被刮掉，但是其上的筋骨却还要连在一起，血流了一地，但人不能死。
沈蕴玉说的“庖一条腿”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把一条腿上的肉一点点刮下来，一直刮到只剩下一条骨头。
江逾月身上只穿着中衣，在床上躺了几日,原本水灵灵的姑娘干瘪消瘦的像是放置了几天、脱水了的青菜,发丝都干枯了，唯独一双眼里冒着摄人的光，那种目光怎么说呢——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狼瞧见羊羔了一般,磨牙吮血，霍霍而行,像是要豁出全部性命,迫不及待要给人狠狠咬一口，吞噬血肉来为自己续命一般。
说完，沈蕴玉起身走向牢狱外，跟在门外立了许久的锦衣校尉立刻跟上，回到殿内后，锦衣校尉与沈蕴玉汇报了石清莲今日的所有行动。
也就是说，石清莲并非是受人误导或指示，而是自己想买木材。
石清莲有多少银钱他是清楚的，他摸过石清莲的底，手上所有的银子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万，剩下的都是一些田产和店铺，石清莲将一万两
北典府司手艺最好的千户姓李，人送外号“庖丁李”，意思是，能把人解的如同庖丁解牛一般，骨肉分离，但人就是不死，庖丁李的辉煌战绩，是将一个人的四肢的肉都削下来了，但这人还活着，被庖丁李好好养在诏狱内十几年，寿归正寝。
“她买了一万两的木材？”沈蕴玉略有些奇异。
与此同时，摘月阁中，昏睡了好几日的江逾月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沈蕴玉闭着眼，没管。
两口水进了肚子里，江逾月多了点力气，她昏迷之前的记忆全都窜上脑海，她缩在床榻间，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却又从心肺间顶起来一股冲动，让她整个人又立了起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唇瓣干裂，嗓子像是大旱三年的地面，眼前也发昏，她的贴身丫鬟靠在床边睡觉，她伸手碰了一下丫鬟，丫鬟惊醒过来，欣喜的喊她的名字，喂她喝水。
这时候，沈蕴玉才道：“继续问，他若是不说，把另一条腿也给庖了。”
“快走！”江逾月猛地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丫鬟，踉跄的扑到地面上，大喊道：“带我去找我哥哥！”！
但是被庖的那一个就好不到那里去了，骨肉被分到一半的时候，这个东倭人终于承受不住，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话。
锦衣校尉恭敬离开。
第49章 众生相（四）
道：“庖一条腿。”
银子去买木材，瞧着像是被人骗了。
一直到一条腿都庖完，这个东倭人也是屎尿齐流、嚎啕大哭了。
“走！带我去
“可有什么其余的消息来源？”沈蕴玉问。
“下去吧。”沈蕴玉道——他是为了听石清莲消息才打断审讯上来的，一会儿他还要下去继续刑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