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行了拜师礼,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那我可以唤你阿姐吗?”
他仰着头望向她,极亮的黑瞳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宛如镜湖中的一叶扁舟。
她定定看了一会儿,淡淡道:“随你。”
这荒山之上,人烟没有,山洞倒是许多。
谢扶玉领他抱了两垛干草,来到一处洞口,指着里面的四方石块道:
“今后,你就歇在此处吧。”
“这儿离阿姐住的地方有点远,万一夜里阿姐有危险怎么办?”
他侧首看着她。
离她住的地方那般远,就意味着……他接近七星剑的难度更大了些。
谢扶玉脸上写满了“你没事吧?”,开口问道:“你说怕谁有危险?”
“哦,好吧,其实是我有些怕,想住得离阿姐近一点。”
谢扶玉无奈道:“这荒山我设有结界,比我修为低的一概进不来,比我修为高的,当世也没剩几个,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也懒得和我纠缠。”
她说完这句话,当即察觉了不对。
“对啊,我设了结界,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江陵迎着她探究的目光,面不改色道:
“阿姐都说了,这结界是看人修为的,我没修为,它自然不会拦我。”
这回谢扶玉并没对他的胡诌得过且过,她一把抓过他的手腕,不由他反抗,催动灵力游走遍他的经脉,却着实没有探出一丝一毫的修为。
无修之人,当真能穿越她的结界吗?
此前从未有凡人试图闯过她的结界,她不知道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她心头蓦地升起一股烦躁来。
她有点讨厌这种生活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
她把干草扔在石块上,冷冷丢下一句话:“你自己铺好歇息吧,我走了。”
江陵并没阻拦,也瞧出了她的不悦。
他莫名有些愧疚,在心中琢磨一番,觉得还是不告诉她的好。
毕竟,知道他是个什么的人,可都骂他是个怪胎。
连亲娘也是如此。
可刚才游走在他经脉的灵力,分明同十年前的不一样。
那人的灵力炽热无比,好似火焰。
可她的灵力初时温暖,游走之后,却隐隐透着寒芒。
正如她的人一般。
面上常带笑意,可骨子里,却是冷的。
她应当不是他认知里七星剑的原主。
可不论怎样,他总要去确认一番,那把丑陋无比的黑铁剑,究竟是不是七星。
他屏息静气地躺在干草上面数羊,竖耳听着隔壁山洞的动静,静等深夜降临。
他听见她练了一番剑,又喝了会儿酒,叮叮咣咣地折腾了一番瓢盆之类的物什,接着一趟一趟地运了些泉水,而后就是水花扑腾之音。
她不会偷偷做饭去了吧?那不是他该做的活吗?
他一个猛子起身,刚走到洞口,后知后觉,她应是在沐浴。
难怪她没差使他。
想到这儿,江陵的耳尖有些烫,他回身躺在石头上,暗骂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屁孩,不该揣测姑娘家的事情,倒像是个登徒子。
就这样,时光在他的胡思乱想中渐渐流逝,直至谢扶玉所在的山洞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唉。”
江陵坐起身来,整理一番身上的衣袍,默默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今夜也得做一回夜闯姑娘房间的登徒子了。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进谢扶玉住的山洞,目光飞速掠过各处,瞥见那把黑铁剑正挂在山洞深处的墙面上,于是,小心翼翼地绕过她的床榻,来到了黑铁剑前。
然后,望剑兴叹。
他算准了一切时机,唯独没算到,以他现在的身量,完全够不着这把被她高高挂起的剑。
躺在石头上的谢扶玉悄咪咪把眼睛撑开一条缝,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笑话。
她堂堂一个天才剑修,怎会有人近身,还全然不知?
除非她装的。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踮脚取剑,踩在石块上取剑,攀在山石上取剑,还不忘回头看看是否惊动了她,最后,终于将这把剑拿在了手中。
江陵小心翼翼地褪下剑鞘,看向左手食指。
白日里溶山中结界的伤口已经结了层血痂,他再次用牙将其破开,缓缓放于剑柄之上。
黑铁剑突然迸发出一道冷光,将整个山洞照得大亮,他忙用自己的衣衫拼命遮盖,再次往后看了眼谢扶玉,见她仍安稳地睡着,便又放下心来。
血ye顺着剑柄的纹路缓缓向前渗去,所到之处,皆亮了起来。
此时的江陵确信无比,这就是七星剑的原身。
至于为何只是原身,因为剑柄之上的坑坑洼洼处,恰恰少了七颗灵魄。
正如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