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时的悲愤,顾萱此刻是满心愤怒,恶狠狠地盯着顾菀。
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前去掌掴那张娇艳的芙蓉面。
可顾菀的下一句话,就让顾萱僵立在原地。
整个人就像在冬日寒风中被泼了一盆冷水,立时被冻在了原地,面部、动作俱是僵硬剔透。
能轻而易举被人看穿内心的龌龊。
……练字。
这是顾莲的主意。
彼时顾萱受了家法,又被关在祠堂抄写家规,正是连个洒扫丫头都能白自己一眼的时候。
惟有顾莲日日来探望她,给她送好吃的,给她带伤药,还惩戒了对自己轻慢的丫头。
也为她想到了出气的法子。
——临摹顾菀的字迹,等临摹得七七八八了,就专给老亲王写信,上头写一些rou麻不知羞耻的话语,再送给老亲王。
若是老亲王回信了,就照着前头的计划,引得老亲王要了顾菀回去。要是老亲王不上钩,倒也无妨,回头找机会让那些信件流传出去,照样能坏了顾菀的名声——要主动献身给老亲王,可见是个爱慕虚荣、攀龙附凤且饥不择食的女子。
人人见可唾之。
“三妹妹放心,二妹妹那样陷害你,我必然是要替你出气的。”顾萱记得,顾莲轻轻搂住自己安慰:“我和你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最是亲如姐妹,我永远是为你好、向着你的。”
“你只管照着我的法子去做,我都替你安排好就是。”
顾萱满心信任与感动地点了点头。
之后是一切顺利。
在今日游园宴出发之前,顾莲还找了她,告诉她计划大成,只差最后的一阵春风。
所以顾萱一直满怀期盼地等待着。
甚至管家还未准备的时候,她就自己点燃了一根蜡烛,坐在正厅等待着。
她想亲眼看到,顾菀比她那日还狼狈的模样。
最好老亲王疯一些,不慎毁了顾菀的脸,过后就弃之如敝履,这才是最痛快的。
但顾萱所幻想期盼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顾菀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容色娇艳,是压倒性的美丽。
还开口提了她练字之事。
是随口一提,还是知道了什么?
顾萱的面色惊疑不定。
“你怎么……”
“自然是听长姐说的了。”顾菀眼儿一眨,良怯的笑容中无声地渗了几分狡黠:“长姐还和我说了许多旁的话呢。”
说罢,她深深望了一眼顾萱,留下一句“三妹妹你好自为之”,就离开了正厅。
只徒留顾萱一个人手脚冰凉。
……顾菀的意思,是长姐做了个双面卖好的人,要将事情的责任都给她?
恍然思索间,顾萱似乎想起了什么,也顾不得许多,即刻就提着裙摆,急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在书桌那儿翻找。
书桌靠墙的那一角,堆放了许多纸张,都用一个老旧沉重的砚台压着。
底下都是顾萱近期临摹的成果。
顾萱也顾不得看,慌乱地一把抓起,口中唤道:“艾草!人呢!”
片刻后,艾草才磕磕绊绊地出现在门口。
原因无他,当日在安乐伯府,她在老夫人面前失语,漏说了一点三小姐对二小姐的打算,当下就叫苏妈妈打了嘴。
老夫人就和她说,好好看着三小姐,否则就发卖到窑子里去。
而三小姐昏沉醒来后,照样对她颇为信任。
于是,艾草对着顾萱时,就有些出卖主人的心虚,却也怕做不到老夫人的吩咐,真的被发卖出去。
幸好三小姐近日没有怎么作妖,只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练字。
只是突然唤她是为何?
“快快,去库房里取冬日燃炭火的盆子来,我要将这些东西烧掉。”顾萱神情慌张,不断地催促艾草。
艾草未及细看顾萱手上的东西,就急慌慌地去取了炭火盆来。
三小姐是个动辄暴躁的脾性,若不如意,可少不得一顿好骂。
等取来了炭火盆,就见顾萱取过书桌上的烛台,也不顾险险就要滴下的滚烫烛油,当下取了一张纸点燃,放入盆中,再将剩下的纸张匆匆数过,以此放入。
盆中火光渐盛,红红地映在顾萱秀丽的面庞。
莫名地有些骇人。
手中的纸张越来越少了,顾萱的眼睛却是越瞪越大,瞪得眼珠子都要突了出来。
像是画中恶鬼的模样。
艾草有些瑟缩地想。
“你有没有动过我的东西?”忽然间,顾萱就朝着艾草扑了过去,狠狠地揪起艾草的衣服:“说!有没有动过我书桌上的东西!”
她的眼珠染上了些许血丝,神情因为濒临崩溃而不自觉地扭曲,进一步与恶鬼像重合。
艾草几乎被吓哭了:“小姐冤枉呀!您是知道的,奴婢没有您的吩咐,哪里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