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尚不及反应,只觉一物势若奔雷,扑面袭来,百忙中就地一滚,险险避出一丈开外,一回头看见来路一条笔直的水线,兀自冒着热气——
方才袭击自己的,竟是随手撩起的浴水。
舒念大怒,猱身便上,一掌拍开窗棂,翻了进去,正待喝斥,却见屋中那人迅速背转身,却只披了件薄薄的中衣,赤足立在青砖地上,足下洇出一大片水痕——
应是匆忙从桶中爬出来,还没来得及穿衣裳。
舒念老脸微红,也不羞愧,反咬一口,“好一个练家子,来甜井村有何图谋?”
那人闻声,身子一僵,慢慢回头,惊讶道,“念……舒小五?”
舒念比他吃惊十倍,白日见鬼的神情,“阮公子?你你你你你——”
你不是死了吗?
她是东海璇玑岛医尊座下第一人,她诊过必死的人,居然隔了四天还活着,非但活着,还活得不错。
怎可能?
阮倾臣又怎么会叫她舒小五?
那人清亮亮一对眸子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沉默一时,“我不是阮倾臣。”
舒念越发惊奇,“那你是谁?”
“自己想。”那人忽然生气,往外一指,“劳烦舒女侠暂避,容我换件衣裳。”
舒念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与一位半裸美男面面相觑,美男非但只穿了件稀薄的中衣,那中衣还沾了身上水汽,紧贴皮rou之上,勾出的线条秀丽纤长,却又刚毅强健——
蓬勃着少年旺盛的生命力。
舒念面皮发热,绷着面子扔一句“我在外间等你”,一顿足翻窗出去,索性从正门穿院而入,大大咧咧往堂屋坐了,斟一碗茶喝着相候。
作者有话说:
前一半真头牌,后一半假头牌,明晚九点《少年》,比心。
昨天带走念念的是苗千千,前面念念把苗千千易容成鲁智深,还有印象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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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
◎他立在那里,便是一树明媚的春光。◎
足足喝了一壶茶, 才听“吱呀”一声,后厢浴房开门的声音,舒念便将茶杯重重一顿,“少侠好一顿梳妆打扮, 叫我好等。”
她蹲在外间琢磨此事, 阮倾臣当日情状已是必死, 便是遇上甚么绝世神医缓过来, 四日工夫, 绝不可能从形容枯槁到容光焕发——
更不要说比淮扬初见时还要明艳几分,去了那点Yin郁乖戾之气, 愈发夺目。
拿定主意要逼迫此人现形, 转身道,“劝你老实些, 否则姑nainai有的是法——”眼前少年一身浅色春装,腰间一领织锦镶玉带, 发间一顶白玉冠,束得齐整,越发衬得鬓若刀裁, 眉如墨画, 一对秋水眼眸水光盈盈——
他立在那里,便是一树明媚的春光。
舒念咽一口唾ye, 强打Jing神重整气势,“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少年莞尔一笑,步履轻盈, 往舒念对面倾身坐下, 双手扶膝, 正襟危坐,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家就在甜井村,我在这里有甚么稀奇?”舒念后知后觉道,“我审你还是你审我?”
少年眨眨眼,“都可以。你真是甜井村人?”
“这如何作得假?”舒念朝一指,“村西头里,靠河那一片都是我家祖田,我如今住的宅子是祖爷爷时传下来的,比你我年岁都大。”复又灵醒,一拍桌案,“你还问个没完了?我问你,你究竟是不是阮倾臣?”
少年双颊微鼓,满脸不高兴,“刚才就说不是了。”
舒念冷笑,“算你老实,阮倾臣五日前就已不治,你要是他,除非诈尸。”
“你怎么知道阮倾臣五日前不治?秦叔说的小舒大夫,原来是你?”少年紧盯着她,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来甜井村做什么啦。”
舒念一滞,“做什么?”
“借阮头牌这座好桥,面见淮王殿下?”
舒念拍案而起,“胡说八道,姑nainai与淮王无冤无仇,见他做甚?再信口开河,小心我将你捆了试药!”
少年奇道,“面见淮王殿下难道不是为图身家富贵,何需冤仇?”
舒念被他堵得心口发疼,好一时才缓过一口气,慢慢坐回去,“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一笑,提壶往舒念杯中续满水,轻声道,“与你一路人。”
舒念心中一动,此人见面便叫自己“小五”,难道真是同道中人?“八山二岛哪一家?”
少年立时拉下脸来,“自己想。”
舒念不知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叫他瞬间变脸,“要我如何信你?”
“你名叫舒念,师门行五,人人叫你舒小五,东海璇玑岛薛医尊入室高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