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唯一能安慰我的东西。”苏珊接着说,“他死的那天,本是他这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他在世界之巅。他认为自己会没事的。”
“是我说服了格雷格去伦敦和理查德谈谈的。”她接着说,“作为一名高级律师,理查德很优秀。他在伦敦和乡下都有房子。也许他不可能承担所有的费用,但如果他能帮帮我们,我们就有机会。不管怎样,我们两人会想办法筹到剩下的钱,像众筹之类的。格雷格不喜欢这个主意,认为他和理查德的关系已经结束。他们都六年没说话了。”
“格雷格打电话告诉我的。”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转向戴夫·加利万求证,但他仍然看着别处。
霍桑说:“他是星期六去的。”
这些话在我脑海中引发了另一个想法:格雷戈里·泰勒的病不会痊愈。手术永远也不会进行。这难道就是普莱斯被杀的原因吗?是为了阻止普莱斯为格雷戈里支付手术费用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泰勒夫人?”霍桑问道。
手机中传来微弱的咔嗒声,接下来一片寂静。
她在口袋里翻找,最后,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他打电话时我正在开车。星期六下午,我带琼去上舞蹈课。他应该记得有舞蹈课,所以他留了言。”
“格雷格已经安排好了,就在理查德位于汉普斯特德的家里见他。”她继续说道,“那应该是午餐时间。理查德说他一个人在家。嗯,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接待了格雷格,就像这六年从未存在过一样,他们又成了最好的朋友。他听格雷格讲完,不仅同意拿出两万或五万英镑,还同意负担所有的钱。他就是那种人,他是个圣人。”
“那是你的想法——但你大错特错。”苏珊尖刻地回答道,“理查德·普莱斯是个好人,也许他在为长路洞的事自责,就像格雷格那样,但他们从来没有互相指责过。他们当时一起决定离开那里,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正确的决定。”
她把手机转过来,给我们看格雷戈里·泰勒的照片:一张自拍。他站在一条路上,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条路,那是海格特的霍恩西巷。横跨拱门路的霍恩西巷大桥就在他身后。他正微笑着。
寿保险:是他在利兹时办理的。但是没有用处,因为必须要死后才能拿到,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错,正是如此。他十九岁时在牛津大学读书,在那里交了两个好朋友……理查德·普莱斯和查尔斯·理查森。他以前常叫他们小鬼头和狡猾鬼。他们过去常常一起探险——三人就是这样认识的。他们经常聚在一起。格雷格以前每年都盼着和他们相见的日子,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他们多数在英国聚会,有时也去欧洲甚至南美。那两人知道格雷格负担不起异国度假的费用,长途旅行时,会出钱帮一点忙。他们谁也没说破,格雷格也不喜欢谈论这件事——他是约克郡人,有自己的骄傲——但没有他们,他永远也没法那样出去玩。
“但他在伦敦有个有钱的朋友。”霍桑说。
“亲爱的。我刚离开。理查德太棒了,我真不敢相信。他带我进了他家——顺便说一句,你应该参观一下——我们喝了一杯茶,然后……不管怎样,他说他有能力支付全部费用,全部,你能相信吗?他好像想弥补几年前发生的事。我说了手术费用,但他说他的公司有一笔基金,专门用来做这类事情,然后——”声音断掉了,“我现在要回国王十字车站。我会在火车上打电话给你,或者你打给我。我们星期天晚上去马顿兵团吃晚餐吧,要好好庆祝一下。我过会儿再和你聊,好吗?我爱你。”
她伸手按了几个按钮。我们看到了死者的照片,现在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没错,我亲自开车送他去车站,明确地告诉了格雷格——如果他不上火车,我就和他离婚,还会让理查德·普莱斯在法庭上为我辩护。他大笑起来,尽管笑会让他更痛苦。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早上,在里布尔德的站台上。他只打算在伦敦待几个小时,我还在等他回家喝茶。”
我很确定她会这样说。这个说法会让一切看起来更合理。理查德不想提供这笔钱。格雷戈里跳到火车底下自杀。苏珊第二天去了伦敦。也许是她杀了理查德。
“二〇〇七年查尔斯在长路洞意外死亡后,这一切都结束了。理查德来这里参与调查,但之后他和格雷格再也没见过面。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对发生的事情感到内疚,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尽管其实没必要这样,因为他们都是无辜的。戴夫是证人,最先告诉他们没人做错,那只是一场意外。”
“理查德·普莱斯拒绝帮忙。”我说。
霍桑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你丈夫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很好。”他说,“那么你认为在国
她说话的时候,加利万一直在专注地看着她,但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又转过身去,好像并不想牵扯进来。
“警察把这段留言录了音。”苏珊说,“我不愿意失去它。他到车站之后,我们又谈了一次,但那是我对他声音的最后记忆。他发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