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风很大,把雨都吹斜了。路景秋回来时,大衣上沾了好些密密的银丝,身上裹了一层shi气。他一手甩着伞上的水珠,一手拎着热气腾腾食物,用这只拎着食物的手去敲门。
“砰砰”
“宝宝,开下门。”
“砰砰”
骨节和合金大门敲出的响声持续了两分钟,屋内却没有回应。某种不好的预感骤起,路景秋心忽然慌乱起来。这么多年来,他很少有这种自我无法掌控全局的未知和不安感。
路景秋手上力度更大,敲门声几乎可以响彻整栋楼。
“心心,你在吗?”
“靠。”他有些懊悔,昨天到现在和连心待了这么久,他居然忘了去要她电话号码。自从高中毕业后,连心所有联系方式都变了,他们几乎完全失联了。
终于,就像上天终于还是怜悯他的一样。两叁分钟后,轻巧又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声音有些沉,“哒哒哒”的,一听就知道是光脚和瓷砖地板相贴的声音。
不知道到底是上天大发慈悲,还是屋内人心软。
终于,女声从屋内传来,声音不大,刚好够他们两人听清楚。
“路景秋,你回去吧。”
这话直接让他坠入了冰井,一股热血涌上脑,又慌乱又困惑,还带着点愠怒。平息一两秒,他稳着声音问:“什么意思?”
“我是说,很感激你昨天帮我,但是呢,我们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生活中的不是吗?明天、明天大家就都要新的开始了……”
“哦,所以,你是故意的吧?早想好要跟我划清界限了,故意把我支走。”连心话还没说完,但路景秋迅速反应过来了,立刻打断她,“真够有你的啊,连心,玩我呢。”
此话一出,屋内一阵沉默。连心隔着门,无力地蹲下,忍住抽搐的疼痛,只能简单地说出几个字,“对不起。”
“那昨晚呢?!昨晚他妈的算什么?今天又算什么玩意儿?你和我发生的一切,提上裤子不认人是吗。”路景秋的声音突然变大,人也暴躁起来。
连心可以预感,如果开着门,他可以直接上来把她掐死。虽然有些怕,连心还是大着胆子说:“我们…我们都把它忘了好吗?就当一场梦…或者,你也可以把它当作我给你的回馈,就…就当是你帮了我。”
“呵。”路景秋冷笑,“可真够独特的啊,报答人都用上床的方式。谁帮了你你都和他睡一觉吗?”
听到这话,连心全身开始生理性疼痛,眼睛又开始泛酸。当然不是,只是因为这个人是路景秋,她才会这么做。
“路景秋,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早都变了,我们的工作、人际圈子、生活目标早就没有重合的地方了。况且,这么多年下来,也证明了我们也能习惯没有彼此的生活,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比爱情还要宏大。路景秋,我们只是分开了而已,但我们还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看同一个太阳和月亮啊。如果有朝一日,你再来山城,想起在这儿还有一个老朋友,我就很满足了。”
路景秋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握在手上的伞也“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知道连心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但也没料到能有理智到近乎绝情的时刻。
“今天你那么温柔…我以为,这是我们新的开始。”原来,只不过是杀死他最后的温柔刀。
伤他,她也很痛。这个时候,连心不得不又一次承认,除了父亲,路景秋一定是她这辈子在世上最爱的男人。
长痛不如短痛,他做不到,不如让她来下这个手。忍住泣声,连心继续说:“我今天看到你的手机屏保了,我也很喜欢这张照片,很喜欢很喜欢。你现在可以把它留着,偶尔看看。但是,当你后面有了新的女朋友,甚至妻子的时候,一定要把它删掉,不要伤害另一个女孩子。”
很久很久,门外都再没回声。
正当连心等得有些困惑,想站起来去看看猫眼时,路景秋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异常沉静。
“宝宝,你今晚没吃饭,我把面放门口,就买的你喜欢的那家。里面还有在便利店买的牛nai和面包,明早也能吃。”
“不要因为我不敢开门,我马上就走。你照顾好自己身体,你得胖一点才健康,乖,晚安。”
这话已经让连心哭成泪人了,她捂住嘴,才勉强从喉中吐出正常的音调,“晚安。”
甚至,连一句“路上小心”都哽噎着说不出来了。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连心沉默着泪都流干了才站起来。赤脚走到窗前,往外一探,楼下那辆黑色卡宴已经消失了。
她开门,拿起地上的食物,牛nai和面包都是最贵的,而面已经被汤泡得又软又涨了,难以下咽。即使根本一点也不饿,她还是坐在客厅一口一口慢慢把面吃完了。
连心又向领导请了一周的假,然后,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时,连心坐在镜子面前,从包里掏出基本没用过的气垫、口红、腮红……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