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卡兰卓和其馀族人要前往英lun时,我内心满是奇异且复杂的情感,作为一个拥有四分之一撒克逊血统的岛国人,却终身无法以公民的身分回到母国,这是多么讽刺地一件事情,正在发愁之际,我突然想起了华莱士教导我的那些事情:拟态,是的,既然大自然万物为了生存,都会改变、模仿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那我为什么不要以自然为师呢?要模仿一名纯粹的英国绅士,这点并没有想像的困难,虽然我的肤色略为黝黑,但还好此时的上流社会喜欢在脸上涂上白粉,因此只要一点点细微的粉末,我便可以改变自己的肤色,再来就是穿着,我学习眼前任何一位触目可见的英国绅士的穿着与谈吐,但就算这样还需要金钱的包装,这时我透过标本买卖攒下的金额產生了作用,我用这笔钱购买了一大笔rou桂、荳蔻、丁香与茶叶,又用馀下的钱在当舖里购买了几样清国风格玉饰,就这样,一个充满异域风情东方通的英国绅士便已稍具雏型了。
但我还需要一个身分,当卡兰卓和其馀的排湾族人啟程后的一个月,我终于找到一艘也要驶往英lun的船舰海lun号,他们正巧需要一位通译,由于居住在福尔摩沙岛的关係,除了英语外,我还可以流畅的使用汉语和福尔摩沙语,因此我便登上海lun号,由于船上空间狭小的关係,我和一名船医亨利共用一间位于尾楼舱的卧舖,这里又小又挤,中央处摆放着一张大测量桌,四周则堆满了亨利蒐集的昆虫标本,虽然主业是医生,但亨利真正的兴趣却是成为一个昆虫学家,就像当初的达尔文一样,这里并没有窗户,还好上方就有一个矩阵形状的天窗,夜晚我时常躺在吊床凝望着那指引船前进的大角星。
由于彼此的兴趣相投,很快的我便和亨利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虽然我大部分蒐集的步行虫和蝴蝶的标本都放在高士佛没有带来,但我还是和他分享我的各种昆虫素描,以及我在高士佛所见到的两种青、紫色蝴蝶。
「这是斯氏青斑蝶和斯氏紫斑蝶。」亨利听了我的叙述后以难以言喻的兴奋道,也是从他的口中,我知道了很多关于我的祖父,罗伯特斯文豪的事情,这位足跡几乎踏遍整个福尔摩沙岛的博物学者,将他岛上发现的两百多种物种一一寄给英国皇家学会定名。
亨利还说道,当初自己便是因为读了斯文豪着作的关係,才下定决心以昆虫学者的身分前往海外的岛屿踏查,虽然自己因为家族的压力必须尽快返回lun敦,尤其家人已经为他找好了法医这项职业,此后就没有机会做长期的旅行,但作为和家族妥协的交易,他希望能在最后生涯里前往达尔文、华莱士、斯文豪都曾经去过的热带岛屿,感受热带特有色彩多变且绚丽的物种,当我对他诉说曾经和华莱士先生採集会吐出酸ye的步行虫险些喷上了眼睛、以及在洗澡之际看见一隻鸟翼凤蝶飞来,因而赤裸着身子拿起捕虫网便飞奔入丛林里的经歷……我们常常聊到开心的打翻茶杯,弄得船舱一的shi两人因此哈哈大笑。
就在啟程的第十天,船隻即将绕过非洲南端的好望角之际,那天夜里,我睁开双眼,上方的星星像是不断的晃动,海水像是沸腾了一样,无尽摇晃且剧烈的海水自小天窗灌入,我起身一看发现海水已经淹至脚踝处,我当下感觉要糟,遇上暴风雨了。
亨利显然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状况,虽然此时他因为剧烈的摇晃与晕眩脸色非常惨白,但他还是企图将那些标本尽所可能的带在身边,但这却是徒劳无功的,这点我深刻明白,在残酷的海难前我们可能连自己的生命也难以安然带走。
黎明之际,我和亨利躺卧在一片破碎的船板上,阳光无情的曝晒着我们,压榨着仅存的水分与希望,能做的事情仅有不断的祈祷,然而我能向谁祈祷呢?上帝不过是气态的脊椎生物,我和所有的演化论者都明白这样道理,不知不觉,我开始回想起所有我曾经遇见过的神明,从印度的佛、到海岛的海神、高士佛的祖灵,我一次又一次的对他们诉说着我一定要前往英lun,要前往这个有我四分之一血统的国家,我不能死我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见到我的挚爱,我不知道这些神明中的哪一个听见了我的祈求,而经过七日的漂流,终于在第八日,一艘同样是返程英lun的仙后号顺着水面上的残骸发现了我们,所有海lun号获救的船员仅剩我一个。
因此当仙后号的船长询问我的身分和姓名时,我便告知他:亨利。
这是上帝的旨意吧!做为演化论与生物学者,多数都是背离圣经教条的人物,但不知怎么,此时我除了上帝意志的继承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阐述我此刻的命运,握着亨利的身分文件,我将上头的照片改成自己的头像,我知道,此刻我将可以以学者和医生这样合法的英国公民身分生活在欧陆,而非一个混血的有色人种,这难道不是上帝的旨意吗?我这样说或许你不相信,或是认为我是个杀人犯,但我可以发誓,真相的确是如此。
仙后号的船长虽然因为肤色的关係有些质疑我,但由于长久生活在热带区域的人,即使是高加索人种,皮肤也会因为日晒而加深,加上我原本就专Jing于解剖学,懂得不少基础的医学知识,很快他便相信我的身分,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