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眼底寒意咋现,一拳狠狠回敬,连同压抑夲张得近乎一年的戾气全部悉数还给他。
偌大休息室发出激烈撞击声,听之耳朵都为之一颤。
有下班的警员路过,闻着声音赶过来,揪衣领的两个男人顿时松了。
“陆局?”
他有些讷讷不知所言,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可地下散落的勋章和男人挺阔的背影,不是他又是谁?
对面的宋亦洲已经从刚才的失控中迅速冷静了下来,他脖子上的青筋仍死死绷着,扭头看向一边。
颧骨上的淤肿,和一道被金属拉过的血口子昭示他伤得不轻。
“你出去吧!”
陆野头没回,声音低哑。
这一拳豁开了他压抑忍耐的火山口,暴戾和愤怒哪怕攥紧拳头仍然不下,但这里是警局,身份和职责不允许他再意气用事。
警员讪讪离开。
陆野甚至无心捡徽章,点了根烟坐在凳子上眯眼看他。
“宋总今天是来耀武扬威?”
宋亦洲忽视掉他话里的嘲讽,眉头微动间揪住了“耀武扬威”几字。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而宋亦洲自然愿意让这个误会延续下去。
“不是,只是答疑解惑。”他沉默了两秒,直至压下眼底的寒意。
“陆局如何看待“爱”之一字?”
这话题像极了聊天的开场,永远不适合在他两中间出现。
陆野眼睛黑亮,不接话。
宋亦洲捏着茶杯轻轻地转。
“于宋某而言,爱是了解一个人的全部。一年前某些事情我不曾得知,所以我必须找你这么一趟,至少在她告诉我之前。”
陆野冷淡地看他几秒。
“一年前你不清楚,我倒好奇,如今你从何得知?总不至于是她告诉你的。”
最后一句话里带着嘲讽,和对连织实实在在的恨。
宋亦洲凉笑:“所以之前你就清楚了?”
两个男人面面对峙,却都想从对方嘴里套话。
香烟在陆野指间燃烧,明明隔着一段,那股灼烧感却仿佛麻痹了他整个手掌,陆野听到宋亦洲聊起了他和连织的往事。
挺俗的开场老板和上司,可大抵是一类人,宋亦洲很早便发现了她的不甘和野心。
怎么形容,像是一株横生的杂草挣扎又用尽办法,大抵是恶趣味,他选择放任看看她最后能走到哪里。
可他唯一没估量的,便是他的心。
陆野垂眸一直没搭腔,可烧蚀的手指无不昭显他的压抑。
“陆局往事不可追,未来才是。”
了解并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她若永远有保留,便永远无法真正坦诚看他。
感情只在长在平等毫无保留的土壤里。
宋亦洲缓缓起身,眼神直盯着陆野微微一笑,“您的未婚妻温婉动人,乃天作之合,宋某先在这里提前祝贺。之后我和她的观礼现场也欢迎你携妻女到来。”
“再会!”
一番话说的大度,可宋亦洲下颌隐忍,绝不是表现得那般大度。
直到人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陆野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手臂。
那一拳头直击宋亦洲半边脸,比起陆野嘴角淡淡的血迹,谁输谁赢可想而知。
可这一刻他才是输者。
他背脊坍塌了,咬紧牙关脸颊抽搐着,仿佛重回一年半前蓉城的那晚。
分道扬镳时还有如裂帛般激烈的撕扯,往后只会平静地越来越远。
他不过是在那段关系里轻描淡写的一笔。
手机一直在震。
不知道多久后陆野才接。
贺仁来声音传来。
“你现在是特地把我的电话拒接了。”他淡笑道,“一个陪同巡查就让你警惕成这样,会不会想太多?”
没有想多。
官场交往就是这样,有一次就有无数次。
当叶家的关系网不断地朝他撒过来,最终的结果只会将他和叶诗沅牢牢绑在一起。
“你想清楚了,要真不想去我也可以——”
陆野却道:“周六有时间,我到时候来找你。”
“想好了。”
陆野盯着虚空数秒,眼眸直至暗淡。
“嗯。”
连织选择leo有她的理由。
重活一世,比起能力增长,她更重要的是有了自知之明。
曾经自命不凡,总以为凭着才学和奋苦总不比那些二代们差些什么,可养育和思维的培养是家族几代沿袭下来的智慧,繁荣则盛,贫穷则衰。
在她还在为生计而发愁时,这群公子哥们已经见识过她远远不能想象的世界,几十年的沉淀绝非她一朝一夕的学习能比。就说沉祁阳看似纨绔浪荡,实则心思深沉真假参半。
长期同在一个屋檐下,连织必定被他瞧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