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和认真道:“进去了。”
珠玉:“……”他忽然转过身,摸上了额头,“我可能有些晕,竟然眼花了。”从不见有人进的云顶台,江原是怎么悄无声息进去的。他要悄无声息进去,只能是白晚楼肯。
白晚楼怎么会肯呢?
白晚楼肯不肯,江原不知道。江原只是怀里揣了一颗药,心底揣了一个人,一头扎进了云顶台,穿过那奇花异草,一路绕过山壁,直到水池。
水汽缭绕中,有一个半遮半掩的身影。白晚楼还在此处。
白晚楼当然还在这里。
上次他运功花了一夜,如今江原离开,当然没有一夜,不过一个多时辰。可是也就这么一个多时辰,白晚楼已然面色白中透青,冰霜覆体,几乎不像一个活人了。江原心头的火再烫,眼下也被冰熄了个干净。
他当机立断,直接把人从水中捞了出来,触手冰冷,激得江原一个哆嗦。江原其实不喜欢冷,那种shi冷是蹿到骨子里,叫人心中发寒瑟瑟发抖的。
但江原没有松手。
只将白晚楼放下,随后将血丹含在嘴中,俯下身去。
江原将血丹渡到白晚楼嘴里,轻轻捏抬他的下巴,以指划喉,几番轻点,便将丹药化入他喉间,助药性下移。
这丹药本就是用江原Jing血炼成,又有连照情这位同门师兄的功力蕴含在内,与白晚楼可谓相契相合,一入白晚楼的身体,就如鱼得水,撒开了欢往他筋络肢末跑。江原将手掌贴在白晚楼的丹田,掌心施力,替他化解这周身寒意,还有化而不去的淤血。
倘若江原没有猜错,若白晚楼此遭因他而起,大半是因为运功忽然被打乱,功力反噬,才造成损伤。而血气运行不畅,就会叫人半身发冷半身如直火窖。只是白晚楼这般严重,又时好时坏,就不知是什么道理。
江原全心全意替白晚楼运功化药,本该在昏睡中的白晚楼却忽然挣扎起来。长年的警觉性叫白晚楼即便是于昏迷中也不得放松,迷蒙中察觉有外力入侵,条件反射般地运功抵挡。
但他这面要运功,江原却也不能放松。原本替人运功就该是心神相契的两个人才能做的事,只因一个稍有不慎,两人便都要受功力反噬。两方拉据之下,竟然都用了真力。
便在江原压制之下,白晚楼蓦然睁眼,眼中俱是凌厉。他虽神智不清,但看掐指阵势竟要结‘破元阵’。生死大阵归破元,通常都是玉石俱焚!
江原顿时大惊,来不及思考白晚楼为何会这个招数,果断按住他手腕,俯身一扣。心念急转之下,祭出毕生功力,心中快速念道‘无上太极,合元归体’。自他身上立时浮出一道八卦阵,与地上隐隐约约的破元阵卦数截然相反,竟硬是将这破元阵变成了归元阵。
两道阵法猛然扣合间,白晚楼与江原身躯一震,后渐渐合上眼。白晚楼躺在那里,江原倒伏在白晚楼身上,两人皆是无声无息。一片落叶打着转飘在这冷泉之中,浑然不知方才这里差点就被夷为平地。
破元阵,与归元阵,是一对Yin阳阵。此阵是一对道侣所创,名为破天与元昊。他们本十分恩爱,因道不同,半路生出罅隙。一时意气,破天负气离去。后一人流落西域,一人留在中原,辗转数十年间不曾见面,变成了怨侣。
破天在西域,修尽魔功,元昊却求通天大道。一人邪一人正,最后只在战场相逢。血流成河间,昔日爱侣持剑相对。破天力有不及,终不能胜,便道:“离别数十载,就让我瞧一瞧你多年可有长进。”
这便使出破元阵,一道大阵将场中所有人笼于此地,竟然是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要以命为媒介,要叫这里所有人给他陪葬。
这破元阵,是破天钻研数年所得,没有破绽,也无从化解。场中所有人一时震惊非常,只觉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元昊哀然一声长叹:“破天,你为了逼我,竟然如此。也罢。”说罢将自己的长剑扔至一边,说道,“你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我手中无剑,心里却有剑。”上前一步,竟然不顾破天长剑所指,任他长剑捅了个对穿,却牢牢上前抱住破天。
“但我心里不止有剑,还有你。”
破天大惊,要收回剑来,却已晚矣。
元昊命丧破天之手,破元阵却因阵主心意变化,只不过是乾子八卦一错落,死变生,穷途变大道,成了归元阵。一场危机顿时化解于无形。
原来破天多年执念,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只觉得这阵用来对付元昊再合适不过,却原来其中破绽,不过是一句‘我心里仍然有你’。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一时意气,正邪相背,两人生死相隔,穷尽黄泉也追不回来了。
Yin与阳,黑与白,生与死,爱与恨,从来是交织并行,并没有互相分离的道理的。破天与元昊虽死,两个阵法却留了下来,为后人所驱使。一个用于杀人,一个用于救人。但在同一阵上的改阵之法,却再没有过。到底这路功法过于邪性,不为人所道。
江原身在西域,固然是见多识广,样样Jing通,多少晓得这个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