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甄珠儿还在被窝里躲懒,就听见院子里的敲门声,甄父连忙去开门,她也穿戴整齐轻轻推开房门露出一条缝,杏眼好奇地往外瞧,只见镇上有名的媒人杨老太太满脸堆笑地和甄父走进客厅,甄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坏了,准是那流氓托人来提亲。甄珠儿心里既惶恐又欣喜,惶恐的是爹娘说过已经答应了别人家的提亲,显然不可能答应他,而忤逆李磊的人会被报复得很惨,她担忧自家能否经得起男人的怒火;欣喜的是,李磊果然没有说假话,真的央媒人前来家中,可见他着紧自己。
她感觉胸腔的心脏砰砰跳动,眼珠子一转,决定躲在窗下偷听他们说,毕竟这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
漫步走到石阶上,蹲下身子,期间轻盈得像一只灵巧的猫儿,不发出一点声音,她小心翼翼地把耳朵凑到窗缝上,仔细地留意里面的谈话。
甄母上了茶,屋内传来了茶杯碰撞托盖乒铃乓啷的清脆声音。
一个陌生的女音响起:“甄大官人,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大女儿珠儿已经十五了吧。我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得到她,模样标致机灵,出落得亭亭玉立……”
甄父有些明白这位大媒人的意思,他抬手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直截了当地说:“我想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了,有人看中了我女儿,请问是哪家才俊?”
杨老太太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换上真诚的表情,“这个人你们也看着长大的,无论家世、样貌、才华样样拿得出手——就是住在东边的李少爷李磊。”
甄父微微翘起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脸色Yin沉得马上要滴水,失声喊叫道:“怎么是这个冤家!”
甄母也哀叹道:“他那般凶恶,我女儿嫁过去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杨老太太赔笑,“李少爷还不好吗?家里几家铺子,旱涝保收,还有一百多亩良田收租,不愁吃也不愁穿。”她观察着甄父甄母的神色,接着道:“再说他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两位六十多的老人家,你们也知道这两位老人是最慈祥不过的人,珠儿嫁过去不用受婆婆那等闲气,这门婚事,怎么看都无可挑剔。”
甄父推辞道:“好是好,可我们已经为珠儿订亲了。”
杨老太太垮下脸,想着自己打了水漂的媒人礼金,觉得一阵rou痛,随即不依不饶地问:“哦,请问是哪家孩子?怎么之前珠儿已经定亲的事没个口风漏出来。”
甄母解释道:“前几日洪合镇的童秀才托人来问,我和孩子他爹觉得可行,就在昨日敲定了这门婚事,交换信物和庚帖。”
杨老太太一字一句地念道:“那可真是巧啊——”
甄母叹息,“可不是嘛。”
后来他们有客套了几句,杨老太太才离开。
甄珠儿茫然地回到房里,柳眉轻蹙,贝齿咬着下唇,只因两股情绪交织在心里,一方面觉得低落无措,一方面又是庆幸欣慰,真真矛盾得很。
还没等她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甄母敲门而进,对她说:“我和你爹怕夜长梦多,准备把婚期提前,成婚前你就不要出门了,待在家里学学怎么做家事理内务,嫁到别人家就不能像家里一样随心所欲。”
甄母担心地望着她,“童秀才性格温柔良善,你嫁过去能和他琴瑟和鸣。而李磊是个魔星,他保不定会怎么折磨你,你看他平日里横行霸道、无所顾忌。我知道李磊他喜欢你,你虽不说但也有些心悦于他,是吗?”
甄珠儿低头不答。
“我们作为父母的总希望你过得好,因此早些定下你的婚事,以此拒绝他的求亲,珠儿,希望你懂爹娘的苦心。”
甄珠儿抬头一笑,形状优美的眼睛有些发红,把头伏在甄母肩膀上,轻柔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考虑,我不怪你们。”
心里沉甸甸的东西被她轻轻地放下去,坠落到荒芜的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被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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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下午就找上门来,他对着甄父拱手作揖,一脸正色铿锵道:“甄伯父,我与珠儿青梅竹马,两人对彼此熟悉。再说,我对珠儿——”他扫了甄母旁边站着的甄珠儿一眼,“早已情根深种,望伯父伯母成全我俩,我必将珠儿当成我的心肝,如珠如宝地爱宠着,也必把伯父伯母视若亲父母孝敬侍奉。”
甄父脸色铁青,右手颤抖抬起又放下,厉声道:“我们甄家有自知之明高攀不起李少爷,还请李少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别再多做纠缠。”
李磊唇角用力地抿起来,目光像霹雳火花一下对到甄父的眼珠上,嗤笑道:“甄老头,我看在珠儿面子上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甄父只觉得浑身血ye往脑袋上冲,面上胀得通红,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