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魃
芙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正想开点民间听到的玩笑,可转眼便见到他异常严肃的模样。
明日过后,太华山多数内门子弟都会下山降妖,在此期间或有妖魔趁虚而入,这几日我教你淬体,每日寅时起来上早课,锻炼体魄
芙姝越听脸色越白,到最后身形一个不稳,搀住了墙:等,等等!
她皱眉:寅时?
是。
六个时辰?
是。
漫长的沉默震耳欲聋,
芙姝再也笑不出来了,她抿了抿僵硬的嘴唇,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能不能四个时辰?
妙寂眼里露出了少见的欣慰:施主勤奋,若是想再加四个时辰也是可
芙姝捂住他的嘴,你别说了!!
妙寂凝着她,这大概是她头一次对自己露出这等小女儿才有的情态。
他拉开芙姝的手腕,又继续正色道:修真界生死无常,比凡间残忍数千倍,若再不淬炼体魄,日后被恶鬼分食,莫说投胎往生,那便是连魂魄都不能重塑了。
我会有被恶鬼分食的那一日吗?
他呼吸几许,淡淡启唇道:你我夫妻一日,贫僧便有责任护你一日。
若
若你我夫妻情份已尽,你作为天下人,贫僧也自有护天下人无恙的职责。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她紧紧揽住妙寂,墨发流泻而下,漂亮脆弱的蝴蝶骨自她背后展开,她的头搁在他的胸膛蹭了蹭,甜甜道:和尚你真好。
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轻拍着她的背道:起来穿衣。
即便是这样亲密,两个人的心却都是冷的。
之后的几日,妙寂似乎都非常忙,芙姝见不到他的人影,每日一到寅时,都是弥空来喊她。她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若她赖床,来喊她的佛修会越来越多,坐成一圈在外头诵经,念得她是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起得早,她也没心思Jing心打扮了,每日都是蓬头垢面,将头发一束,鞋一穿,那背影倒清瘦得像个小子。
日复一日笨拙地扎着马步,笨拙地扛起十几斤重的大石,笨拙地跟着弥空绕着净空山跑圈,芙姝每日是累得倒头就睡,也没心思去招惹什么妙寂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弥空又开始教她引气入体,妙寂大致与他讲过芙姝的身体状况,芙姝是半人半仙,很特殊的体质。
小师父,妙寂什么时候回来呀?
弥空怒目道:直唤尊者法名是大不敬。
忽然被凶,芙姝朝那耀武扬威的小光头呲呲牙,转过身子自己入定了。
腹部升腾起融融暖意,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浑身力量充盈。
每个人悟的道都不同,她潜心去探究那股暖意,双手掐了个诀,想将那股暖意引出来。
可是引了半天,她也只凝聚出一团微小柔和的白光,捧在手心,似乎极其脆弱,心头升起一阵怜爱,她将那小小光团捧至面前,闭上眼,小心翼翼地亲了亲自己这几日的劳动成果。
弥空见了,却是哑然。
她不是做了许多yIn秽恶事么?为何所悟之道竟然这般纯净?毫无攻击力,甚至温和得令人眼眶酸涩
莫非是仙骨所致?
可仙骨是仙骨,悟道是悟道,分明是两回事
再次抬目,弥空对芙姝的想法悄然发生了变化,他抿抿唇,勉强开口道:师尊明日便回来了,你好自为之罢。
哦,你还没说我这个道怎么样呢?是不是很厉害?
弥空才不肯说实话,将头撇向一边:太过微弱,暂时看不出来。
哈?什么意思,太过微弱?你再仔细瞧瞧,小小的不是很可爱嘛!
没得到想像中的夸赞,芙姝恶向胆边生,趁弥空不注意,捏住了他的面颊,狠狠地揉了两揉。
你真是我见过最没眼力见的和尚!
唔!!
好生孟浪的女子!
弥空!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打闹的二人俱是一颤,弥空马上推开芙姝,慌忙作了一揖:尊师,师尊!
妙寂眼一瞥,目光落在二人心虚的脸上。
玩得这么开心,看来还不累,晚上加练。
芙姝应声倒下。
妙寂见她还在演,剑眉倒竖,声音染上一层冷霜:莫要再嬉闹!
芙姝并不是演的,方才引气入体她便觉得不对劲,如今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绞得她说不出话。
她单手撑在地上,弱弱地抓住妙寂的袍角:我我来葵水了。
半刻的静默后,芙姝只觉得身体一轻,再睁眼,便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芙姝躺在榻上,身上忽然变得很热很热,腹部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难受地扭了扭身子:先前葵水都不会这么疼的
她解开了几颗口子,喉咙却像被灌了一斤沙子:好,好渴